第50章 紙上寒·貨郎恩(第2/4 頁)
話從司安年嘴裡說出來時,顧卿顏的內心沒有多大的動容。當時,她只是在想,能活著就行。
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她決定只窩在房間裡。
相比於顧卿顏的安靜,司安年卻是心緒不寧。
他總忙於公務不假,倒也不是一點兒時間都擠不出來。郎中說顧卿顏得多在外邊兒轉轉,他便派了丫鬟給她,可丫鬟說她就是不願出門。
他自然是想親自過去陪她,他很想見她,可他不敢。
司安年的房間就設在顧卿顏的房間之後,那是一間書房,他總在那裡辦公,就又命人加了一層閣樓,如此,他累的時候,便可直接在閣樓歇息。而他的正屋,就是顧卿顏現在住的這間。府裡的房間不少,不過,司安年有他的私心:從閣樓可以望見正屋的影像,他便能知道,顧卿顏在做什麼。
然而他看見的顧卿顏,除了吃飯就寢,最多的舉動,便是坐著發呆,不是坐在桌上,就是坐在床榻上。
他難以想象她究竟經歷了些什麼,其實他早就打聽了個清楚,卻仍覺得是有什麼被自己漏掉了——那是她獨自經歷過的痛苦,旁人不知曉的痛苦。否則,一朵本該於光下爛漫盛放的虞美人,又如何成了壓抑悲傷的桔梗。仿若花葉凋零又重生,只是這重生之後的人兒,對人世間一切事物,再也沒了以往的熱烈與歡喜。
司安年乾脆搬了張椅子斜坐在窗前,隔著夜空,透過那微亮的窗欞紙,去窺察正屋裡的人。許久,她方熄了燈。
司安年又將視線落到了那輪巨大的銀盤上,正值望日,明月皎皎照於閣樓,照在了司安年的身上,也照進了他的心裡。
他恍若回到了兒時,回到了與她初見那年。
司安年並不是什麼貴公子,算起來,只是個愛讀書的賣貨郎。
他從小沒了父親,與母親相依為命,靠著母親經營首飾攤子才得以維繫生計。司母總唸叨著上天垂憐,才將她的小年生成了一塊讀書的料子。孩子有自己的路,作為母親,她不能耽誤了他,於是司母每日裡早出晚歸,只為多掙幾個銅板,好讓孩子安心讀書。
司父也是個讀書人,一生邀功,給兒子取了個好名字,卻不曾將自己要求取功名的意志強加在孩子身上,只希望他歲歲年年,康寧長安。
可司安年自己卻有強烈的求知慾,司母對此甚是欣慰。二人雖日子過得艱難,在司母的精打細算之下,也能勉強度日。
直到司安年八歲那年,司母重病,郎中說想要救治母親需要很多銀兩,且也不能保證母親能夠痊癒。
但對小司安年來說,只要母親活著,怎樣都好。他和先生告了假,便獨自推著車上街叫賣,掙來的錢都給母親換了藥。再後來,他再也沒去過學堂。
司母雖躺在床上,心裡卻門兒清,孩子日日早出晚歸的,能做些什麼?家裡早就一貧如洗,又哪裡來的錢買藥?都不過是小小年紀的人兒挑起了大人的擔子罷了。
司母沒有戳破孩子,她知道自己將久別人世,沒了她,司安年總要學會養活自己的營生,也只有先保住了這條命,才可能有更多機會和錢財去讀書。況且,即便她阻攔了孩子,家裡也確實沒有錢給他交學費了,他必須學會獨自在這世上尋得生機。
司母的病並非突發,已有些時日了,她強撐著直到病倒的那一刻,才覺得,人終究鬥不過天。
她一面想著別給孩子再增添負擔,一面又不敢想象離了自己孩子會活成什麼樣,就這樣她一直和病魔死磕著,一磕,就是兩年。
十歲的司安年已然成為了一個合格的賣貨郎,也是楹縣大街上最小的賣貨郎。
命運總喜歡在人覺得日子開始平穩的時候橫叉一腳,且多數時候,帶來的是厄運。那日,街上出現幾夥混混,爭鬥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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