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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到恐懼。老式的傢俱就像老態龍鍾的人那樣眼熟。整間屋子跟他本人差不多,好像他與這兒的一切融為一體了。這使她很不安。
“你在這屋子裡住了好長時間了吧?”她問。
“我一直住這兒。”他回答。
“噢——你們家裡的人呢?”
他說:“我們家在這裡住兩百多年了。”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直盯著他,她要弄懂他在說什麼。他只感到他是為了她才待在這個地方的。
“這地方都是你自己的嗎?這房子,這農田——”
“是的。”他說著低頭看看她,碰到了她的目光。她心裡一顫,她並不認識他,他是個外國人,他們之間沒什麼交道好打。可他的樣子卻攪亂了她的這些看法。他自信直率得出奇啊。
“你過得很孤單吧?”
“如果你管這叫孤單,那就是孤單。”
她又不懂了。她還沒聽到過這樣說話的。這是什麼意思?
每當她看他一會兒以後,他倆的目光就不可避免地相遇了。她感到一團火燒燎著她的意識。她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但心裡卻開啟了小鼓兒。這位近在眼前的是個什麼人呢?她都遇到了些什麼?他那年輕、閃著熱切光芒的眼睛似乎表明他有權力跟她交談,有權力保護她。可他又是怎樣表達這一切的呢?為什麼他要同她講話?為什麼他的目光那麼自信,對她又是那樣信任?他不會是在等待什麼許諾或暗示吧?
蒂麗拿著一大塊黃油進來,這兩個人都沉默了。他覺得這女僕進來後,他理所應當開口先說話。
“你的小女兒多大了?”
“四歲了。”
“她父親去世還不久吧?”
“他去世時她才一歲。”
“三年了?”
“是的,他死了三年了,對的。”
她平靜簡單地回答了這些問題。她又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綻開了某種少女的情竇。他感到自己跟她有些若即若離,她坐在跟前讓他有些如坐針氈,後來他簡直變得不知所措了。他看到這女子的眼睛裡透著疑惑的神情。
湯姆·布朗溫娶了一個波蘭女人(17)
蒂麗把黃油交給了她,她忙站起身來。
“太謝謝您了,這多少錢?”
“就算我們送牧師的禮品吧,”他說,“我反正是要去教堂的。”
“你最好去教堂吋把黃油錢捎回來。”蒂麗堅持要求他這樣做。
“裝進包裡去吧,嗯?”他說。
“多少錢呀,請告訴我。”波蘭女人對蒂麗說。布朗溫站在一邊默不作聲。
“好吧,那就多謝了。”她說。
“什麼時候帶您的小女兒來看看我們的雞群和馬群,她喜歡就讓她來吧。”他說。
陌生女人說:“好,她會喜歡來的。”
她走了。她一走,布朗溫臉色就陰沉起來了。他沒心思去理會不安地看著他的蒂麗,她還想讓布朗沮替她消除疑慮呢。他什麼也不能想,他覺得他跟這陌生女人有了某種無形的聯絡。
他感到痴迷,又想入非非了。在他的內心深處,五臟六腑中,又有什麼在衝動。好像一道強光閃過,刺得他睜不開眼,別的什麼都不知道了,只知道這耀眼的光在他和她之間燃燒著,像一股秘密的力量把他們連在一起了。
自從她來這兒以後,他就一直神魂顛倒,連他做的事他都很少去看上一眼,一天天悠悠的,不言不語,彷彿成了另一個人。他讓正在發生的一切支配著自己,放任自流,失魂落魄,沉醉在臨近的狂喜之中,就像一個即將得到新生的動物。
她帶著女兒到瑪斯來過兩次,可他倆之間隔著一層極冷靜的東西,就像都麻木了一樣。所以沒什麼積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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