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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自來水公司任役。次子也三十了,在上海鹽務處供差。今年還屢屢催信,叫她回家。但那痴人竟與我難分難捨,說死也不肯回南。人間尚有這等痴心的人。她還有一個弟弟叫蔣全芳,今年三十九歲了,自民國十四年起,也隨著他的姊姊來侍候我。他對於他的姊姊可說是已盡孝悌之道,對於他困窮主婦更是忠義難泯。”
顧媽雖然比賽金花年輕點,但她那紅燥的面色,望之似比賽金花猶老,她顯然是個飽受風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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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德西的重逢
“聯軍進京後,南城怎樣?”我追回原題問。“那時南城兵多極了,他們高興便到你家裡來,拳打腳踢,視人還不如雞犬,倘若他們一惱,那更其阿彌陀佛了。一刀刺在你的胸前,你便動彈不得。有一天晚上外面來了一群醉兵,把我們的門打得雷響,似乎還有拆毀大門之勢。我看勢頭不好,自料必死於那可怕的刺刀下了,不如開門吧,開門或者還有一點生機,於是面無人色地掌著洋燭開門讓他們進來。那群兵目中無人似的引吭高歌,進來便搗亂。後來我聽他們說的是德國話,便問他們德國幾個名人的近況,又問及瓦德西將軍,當時我是不知道瓦德西是聯軍主帥的。那群兵聽說我認識瓦德西將軍,頓時便斂容行禮,說要回去報告主帥,便走了。
第二天早晨,瓦德西果然派了一輛馬車接我到營去,我想去見瓦德西比較有生路,但好的衣裳一件也沒有了,身上還是那件僕人的青緞襖,就此隨著兩個派來的衛兵見此聯軍主帥。瓦德西與我雖有十年闊別,但我的容態依然不減當年貴為使節夫人的時候,瓦德西隱約間還認得我,但想不起我是誰,我佯言我是洪欽差的小姨子。”
“為什麼不直說是狀元夫人呢?”我問。
“當時我已重墮風塵,早非洪家之婦了,萬一瓦德西知道了底蘊,寧非有辱洪公清範?但後來瓦德西終於知道我就是當年出使歐洲的欽差夫人。
見了瓦德西之後,我便把因義和團鬧亂,流離奔命的艱苦細述一遍,他覺得我很可憐,送了一套夾緞繡襖給我換上。又拿一個箱子,盛了一千塊錢現洋,說是送給我的,當下便留我在營裡吃午飯,閒談了半日,直到薄暮我才辭去。瓦德西待人很和藹,臨行時送我出營門,還說很歡喜我今天到他營裡。
他又很恭謙地約我明日再來。我曾受過他的恩惠,兼之在這人心皇皇的北京城,周圍充滿了屠殺的空氣,有他來庇護我,豈不安穩了嗎。當時我不假思索,便應許了他的約會,同時還再四致謝他給我衣裳和銀子。我便踏上馬車出軍營了,車行了不遠,我從馬車的後窗回望,瓦德西還立在營門,惘然若有所思。”
“這是聯軍入京後晉見瓦德西的第一日,所談的全是我流離在鋒火中的情景。”賽金花補上兩句,把第一日進營的經過告一段落。
這時暮色已暝,我和賽氏訂了後會之期,便披衣辭去。賽氏執禮甚恭,堅欲相送出門。我以天色已暗,晚寒如水,惟恐有傷彼老弱軀,強阻之而後止,時夕陽已去,皓月未來,居仁裡前的攤販已收拾得零零落落了。
再度的訪問
我第一次訪問賽氏歸來後,賽氏病了幾天,及痊,我作二次訪問,時為十二月九日。賽金花的肱節脫節,已經痊癒,手也逐漸能抬高了。我遂請她作第二次的談話。賽金花抱住她的“雙飛蝴蝶”
黃花小貓,這小貓的肚子上有黃白花,如粉蝶分翼,極美麗可愛,略一低首,那如煙的往事,又回到她的記憶中了。她說:“第二天我乘了瓦德西將軍的馬車來到他的軍營,那時各國的軍營分紮在各處,瓦德西是在炮臺營,地點在琉璃廠,後來才在打磨廠設立衙門。瓦德西身材雄偉,兩目炯炯,穿著紅絲繩滾邊的戎服,的確是大將的風度。他見著我來,較第一日尤為謙恭,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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