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故道(第2/4 頁)
這位知縣特地出城來親見一下本尊。當然,樊知縣出城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不希望楊銘的軍隊進城。己巳之變以來勤王軍在京畿周邊的搶掠行為已經被地方上廣為不滿,指望這些軍隊打勝仗固然是一種奢求,但至少也不能讓他們進自己的地面搶劫吧。
楊銘知道,三河縣能為自己提供這些糧食已經算是夠意思了,別說自己,就算他這次出戰的頂頭上司劉之綸,帶兵從北京出來,到了通州,通州既不提供糧草,也不讓進城,搞得劉之綸灰頭灰腦,堂堂兵部侍郎,只能在一間破廟裡安歇,連飯都沒有吃的,還是當地一個漕運官員給他送來飯食才勉強填飽了肚子。劉之綸又羞又氣,給崇禎上疏請求辭職,要將所部兵馬移交給在薊州的總理援軍事務的總兵馬世龍,自己回家侍奉老母去,崇禎對此予以慰勉,不許他辭職。
樊士英不願意軍隊進城的心理楊銘也是理解的,崇禎二年十一月十三日宣府總兵侯世祿的部隊到通州後,在城內橫行搶掠,後來被保定巡撫解經傳趕了出來。出城之後,又在外面搶,當時戶部有一萬三千七百兩銀子發到天津充作軍餉,十一月十五日銀車行至通州,在西門外梨園地面遭遇到後金軍前鋒哈寧阿部,後金軍殺死車伕,射死押車人員三名,將銀兩及拖車的騾馬掠去。因為侯世祿軍有搶劫前科,是以大家都認為是他的部隊乾的,後來朝廷查了大半年,查無實據,只能不了了之。
有了這些前車之鑑,樊世英自然是不願意楊銘的軍隊進三河縣城了。明朝的官場規矩是文尊武卑,小小一個遊擊將軍在知縣面前算不了什麼,他親自出城來跟楊銘見面,算是給足了楊銘面子,所帶的七八車糧食,也夠楊銘這一千來號人吃個兩三天了,樊世英自認為是盡到地方官的責任了。
而實則楊銘根本就沒指望行軍沿途的地方州縣供應糧草,別說己巳之變的這種倉促局面,就算在平時,地方州縣給客軍供應糧草也不是一件靠譜的事情。此次各地的勤王軍入畿赴援,因為糧食供應被坑的不少,楊銘對這段歷史有一定了解,自然不會在這個問題上栽跟斗,他這次出戰帶足了可供全軍食用一個月的糧食。
“樊大人,我軍所攜糧草充足,若城裡有困難,這些糧食就請大人帶回去吧。”楊銘微笑著躬身抱拳行禮說道。
此言一出,樊士英開始還以為楊銘是嫌他提供的糧食太少,故意在說反話,但他一眼看去,卻見楊銘笑容平和,神態真誠,不像是心存怨憤的樣子,這一下倒將樊士英弄得一時拿捏不準了。
“大人是陝西人吧?”楊銘見樊士英一時不語,知他心有顧慮,便溫言扯起了家常。
“正是。”人的家鄉不是什麼秘密,樊士英是陝西舉人,這在官場上大家都知道,楊銘隨口問起,樊士英也不以為意。
“這幾年天災頻仍,陝西受災尤為嚴重,大人在陝的家人可都一切安好麼?”
崇禎一朝十七年,受小冰河氣候的影響,旱、蝗、澇、風、雹、震、雪各種災害頻發,其中旱災因系氣溫降低降水減少的直接影響所致,發生頻率尤高,對農業生產的危害也最大。連年大災使得崇禎年間頻發饑荒,規模之大、時間之久、波及之廣、災害之重,為中國曆朝歷代所罕見。而陝西受其自身特殊的自然環境影響,旱災發生的頻度和烈度最高。天啟七年,也就是崇禎繼位的那一年,陝西大旱,次年繼續大旱,尤以陝北受災程度最重。給事中馬懋才的奏疏稱:自去歲崇禎元年一年無雨,草木枯焦,八九月間民爭採山間蓬草而食,食之僅可延以不死;至十月以後,而蓬盡矣,則剝樹皮而食,殆年終而樹皮盡矣,則又掘山中石塊為食,味腥而膩,少食輒飽,不數日則腹墜漲而死。崇禎三年,災荒擴大到陝西全省,到崇禎六年,旱蝗霜三災並至,全省大飢。
樊士英看著楊銘,臉上露出一絲悲涼,隨即又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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