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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由於趨炎附勢在人世間已經成風,文人相輕也成了文壇的通病,杜甫的言行,反而不能為某些人理解,他和李白相敬相重、生死不渝的情誼,反而使某些人感到奇怪,並懷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心理,在李、杜詩中,饒有興味地尋找一些「例證」,以推出二人「相輕」的結論。託名李白的《戲贈杜甫》,正因為能滿足這種心理需要,反比寄託李白真情的《魯郡東石門送杜二甫》、《沙丘城下寄杜甫》,更為某些人所樂道。至於杜甫贈送、懷念李白的眾多詩篇,對「白也詩無敵,飄然思不群」,「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文采承殊渥,流傳必絕倫」這樣的詩句,都置之不論,反而抓住「清新庾開府,俊逸鮑參軍」,「李侯有佳句,往往似陰鏗」這幾句詩,大做文章,認為這是在明顯地貶低李白,將他同六朝詩人相提並論;充滿思念之情的「何當一樽酒,重與細論文」,則被看作是諷刺李白作詩粗疏。其心胸的狹隘與想像的豐富,竟能如此奇妙地結合起來,可稱是病態人心的一大傑作。杜甫以上面這些人來比李白,「蓋以生平所最慕者以相方也」(《杜詩詳註》引朱鶴齡語)。這就像敦誠挽曹雪芹,有「牛鬼遺文悲李賀,鹿車荷鍤葬劉伶」之句。劉伶、李賀同曹雪芹當然不能相提並論,但作為曹雪芹摯友的敦誠,他這樣寫,卻完全是出於對死者的一片敬意。儘管杜甫高自稱許,有乃祖之風,儘管杜詩「渾涵汪茫,千匯萬狀,兼古今而有之」(《新唐書?杜甫傳》),然而在中國文學史中,沒有誰比杜甫更能不倦地向他人學習、更能由衷地讚揚他人了。不過無論是當代文豪,還是前朝作家,沒有哪個人像李白那樣,在杜甫心中享有如此崇高的地位。他承認王維「中允聲名久」(《奉贈王中允維》),稱讚高適「美名人不及」(《寄高三十五書記》),但惟獨對李白才有「千秋萬歲名」(《夢李白》)這樣的推許。
如果說,人的真情在清醒時常會被掩蓋,那麼,在夢中則會充分表現出來。杜甫對李白的感情,最真切、最集中地表現在他的《夢李白》詩中。前人說這二首詩,聲淚俱下,交情懇摯,似真有神魂往來,千古深情,惟此為至;反過來說,若無一片真情,也絕對寫不出這樣的文字。《唐宋詩醇》評這兩首詩:「沉痛之音,發於至情。友誼如此,當與《出師》《陳情》二表並讀,非僅《招魂》《大招》之遺韻。」讀了這樣的詩,如果依然無動於衷,以己之心,妄度前人,那也就無可奈何了。
夢李白
夢李白
只要人有了意識,也就有了夢。在《聖經?舊約?創世紀》中,有個動人的故事:猶太人祖先雅各有十二個兒子,其中第十一子約瑟特別得到父親的寵愛,從而引起兄弟的嫉妒,被他們賣給了阿拉伯商人,後又轉賣給埃及法老的護衛長波提乏。波提乏的妻子勾引約瑟,沒能達到目的,便反過來誣陷約瑟,將他投入獄中。後來約瑟為埃及的酒政、膳長,為法老解夢,得到法老寵幸,擢為宰相。據說古代埃及人已經寫了許多解釋夢的著作。
在古代中國,也早就有了關於夢的記載。《詩經》第一篇《關雎》,即寫一個男子思慕美麗的姑娘,在夢中都想得到她。劉宋裴駰《史記集解》引《帝王世紀》語,說早在五千年前,華夏民族的始祖黃帝就已重視夢境,並且能夠解夢了。不過這種說法有些荒誕不經,難以取信。根據現有的文字記載,可確信解夢在周朝已是一件大事。從《詩?小雅》中《斯干》《無羊》《正月》等篇,可見當時人無論在宮室落成、外出放牧,還是聽到民間謠言時,都要透過佔夢(解夢)以卜吉兇。據《周禮?春官》,當時已設「佔夢中士二人」,「掌其歲時,觀天地之會,辨陰陽之氣,以日月星辰佔夢(正夢、噩夢、思夢、寤夢、喜夢、懼夢)之吉凶」。
但在中國古代文學作品中,具體、生動地描寫夢境,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