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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自然是陽明自己悟出來的最佳人生態度,是鐵窗生涯給他的教益。人生不是如同坐大獄麼?換句話說,能從錦衣衛的監獄裡活著出來,能不磨練出點沉潛的智慧來,那大獄不是白坐了麼?狂者陽明能悟到此地,這為他能在龍場活出來奠定了心理基石。現在他以此為最佳人生態度,提出來與徐愛共勉,不但因為這是他堅信的還因為徐愛(字曰仁,號橫山)是有希望這樣做的。陽明沒有看錯,徐愛做的也很好。徐體現了陽明學沉靜不發散的那一路。
但,這次徐沒有考上。其師那套養心術是不能隻手打天下的,還需要和別的力量配置。但絕不能因此就說那套養心術沒用,陽明自己的獲益已如上述,徐愛在正德三年就弄了個&ot;鱉進士&ot;。也就是說,下一年就成功了--見效也很快。
他失利後,陽明寫信安慰說:&ot;吾子年方英妙,此亦未足深憾,惟宜修德積學,以求大成。尋常一第,固非僕之所望也。&ot;他勉勵徐:&ot;養心莫善於義理,為學莫要於精專;毋為習俗所移,毋為物誘所引;求古聖賢而師法之,切莫以斯言為迂闊也。&ot;他勸徐千萬不要&ot;去高明而就汙下&ot;。還希望徐能來龍場讀書,又怕徐離不開老人。
錢德洪在這份信的後面特意寫了一段按語:海日翁擇婿,人們說愛不如其叔聰明。既後,其叔果以盪心自敗,愛終成師門大儒。&ot;噫!聰明之不足恃,而學問之功不可誣也哉!&ot;
徐愛收到王老師的信後,稍事料理,便不顧艱難,長途跋涉,來到龍場。象魏晉的雅士一樣,他們不談眼下之事,徐的神態也告訴王,區區科場得失的重要程度在不值一談之列。他們有更高層次的哲學話題要討論。徐就是弄不明白老師剛&ot;發現&ot;的知行合一之旨,而他正意識到這是個真正的問題,才不遠千里,想在與老師的直接交談中找到具體可感的思路。儘管徐愛記下這段話的時間是正德七年〖壬申】冬南下舟中論學時,但所錄並不全是舟中所論。我們不妨挪用於此。
王說:&ot;試舉看。&ot;
愛說:&ot;如今人已知父當孝,兄當悌矣,乃不能孝悌,知與行分明是兩件事。&ot;
王說:&ot;此已被私慾隔斷,不是知行的本體了。未有知而不行的。知而不行,只是未知。聖賢教人知行,正是要人復那本體(馬克思《巴黎手稿》強調&ot;人性復歸&ot;),不是著你只恁的便罷。故《大學》指個真知行給人看,說:如好好色,如惡惡臭。夫見好色屬知,好好色屬行;只見那好色時已自好了,不是見了後又立個心去好。聞惡惡臭屬知,惡惡臭屬行。只聞那惡臭時已自惡了,不是聞了後別立個心去惡。如鼻塞人雖見惡臭在前,鼻中不曾聞得,便亦不甚惡,亦只是不曾知臭。就如稱讚某人知孝,某人知悌,必是其人已曾行孝行悌,方可稱他知孝知悌,不能只是曉得說些孝悌的話,便可稱為知孝悌。又比如知痛,必已自痛了方知痛;知寒,必已自寒了;知飢,必已自飢了:知行如何分得開?此便是知行的本體,不曾有私意隔斷的。聖人教人,必要是如此,方可謂之知。不然,只是不曾知。此卻是何等緊切著實的工夫!如今苦苦定要說知行做兩個,是甚麼意?某要說做一個是甚麼意?若不知立言宗旨,只管說一個兩個,亦有甚用?&ot;
愛說:&ot;古人說知行做兩個,亦是要人見個分曉,一行做知的功夫,一行做行的功夫,即功夫始有下落。&ot;
王說:&ot;此失卻了古人宗旨也。某一再說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功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若領會得明白,只說一個知已有行在,只說一個行已有知在。古人所以既說一個知又說一個行,只為世間有一種人,懵懵懂懂的任意去做,全不解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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