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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在他出版的《白色恐怖秘密檔案》、《牛鬼蛇人》等書裡,明明說是1935或1932年參加軍統的。對此,我反覆地提出質疑,他說那是他口述別人整理的,意思是整理有誤。
對於我所提出的為什麼要加入移動劇團,他毫不猶豫的回答:抗戰唄,那時候不分彼此!至於為什麼沒有和榮高棠們一起走,他直截了當地回答說:他們不要我,共產黨是不能容納我這樣的人的。他的回答倒是正好應驗了張昕老師的分析。他還談到女朋友吳春蓮的死,又說自己是一個敢說話的人,共產黨認為這種人不適合他們……
那次通話足有二十分鐘,有些問題似乎有了答案,有些問題卻依然弄不清楚,而且好像越來越糊塗。還有許多在電話裡很難說清的細節和疑點,它們都牽動著我,使我下決心一定要尋找機會把這場對話繼續下去。
在臺灣與郭同震面對面
在另一間房子裡,郭同震或稱谷正文已經坐在輪椅上等我了。谷美信在電話裡告訴過我,他白天多數時間是睡覺,只有晚上才會醒來一段時間,就那麼默默地坐著,注視著眼前的一切。他根本不見客,因為我來自北京,和他在一年前又透過電話,更因為我還是受張瑞芳張昕委託來訪的,所以對我完全是一個例外。
當拉住他瘦骨嶙峋的手時,我只能感嘆歲月的蹉跎。眼前這個瘦弱的老人,他顴骨高聳兩腮塌陷,和書櫃裡那張威武逼人的軍人照片相差甚遠;與六十多年前,移動劇團那個高大充滿活力又帶著一點詭秘神情的郭同震更是判若兩人。一年前,當我第一次接通他的電話時,他還是高音亮嗓。後來再通話時就日漸虛弱,而現在,他說話的聲音細微顫抖,只有當我彎腰把耳朵湊近他的嘴邊時才能聽得清楚。一年中連續幾次的進進出出醫院,使所有的人都意識到,這個經歷了臺灣風雲政治,一生都在危險和傾軋中度過的老人,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但是,他坐在那裡,這一刻,身體依然挺得很直,他的眼神裡有種警覺犀利的東西直刺向你,使你覺出這個九十多歲的老人,或許就是到了生命的最後一秒鐘,他的神經也一會兒都不會放鬆。
然而,當我拿出移動劇團當年的照片時,他卻好像融化了似地笑了起來,他用一根長長的手指點著照片說:張瑞芳!小三!他仔細地看著那些照片,並且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它們。那神情好像六十年前的青春歲月就在眼前,好像他們彼此從未分道揚鑣似的。
我問他,是否還記得他們在一起的日子?
他回答:“記得。”
“記得你演過的戲嗎?”
“《放下你的鞭子》!”他立即回答,聲音突然變得很響亮。
接下來,他的精神似乎就不太好了,不知是不是因為有臺北的朋友在場,他表現得不願意多說什麼,只是哼哼唧唧。
我只好把照片和移動劇團團體日記中他所記部分(摘抄)送給了他,然後約好再來。
第二天,我一人又去郭宅,他已經等在那裡了,看上去精神還不錯,而且好像比前一天健談許多。他談到自己在山西的家,談到自己的婚姻,幾乎有問必答。
他說:“我知道當時他們誰是共產黨!”
“誰?”我追問。
“榮千祥!”他大聲說。他恐怕永遠都忘不了那個榮千祥(榮高棠原名),在有著很多人的照片裡,能輕而易舉地就把榮高棠指出來。之後,在我問到楊易辰、程光烈、陳荒煤時,他依次點頭表示肯定,在問到張瑞芳、張昕、莊璧華時他立刻堅決地否定:她們不是共產黨員!我特別提示張楠,他說不是;我又問一次,他還說不是。奇怪的是,儘管荒煤在移動劇團時沒有和組織接上關係,他卻肯定地說是。
“你當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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