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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霜偏打無根草,禍來只奔福輕人。
張員外見他夫妻病了,視同骨肉,延醫調理,只是有增無減。不上數日,張氏先自死了。天瑞大哭一場,又得張員外買棺殯殮。過了兒日,天瑞看看病重,自知不痊,便央人請將張員外來,對他說道:&ot;大恩人在上,小生有句心腹話兒,敢說得麼?&ot;員外道:&ot;姐夫,我與你義同骨肉,有甚分付,都在不才身上。決然不負所託,但說何妨。&ot;天瑞道:&ot;小生嫡親的兄弟兩口,當日離家時節,哥哥立了兩紙合同文書。哥哥收一紙,小生收一紙。怕有些好歹,以此為證。今日多蒙大恩人另眼相看,誰知命蹇時乖,果然做了他鄉之鬼。安住孩兒幼小無知,既承大恩人過繼,只望大恩人廣修陰德,將孩兒撫養成人長大。把這紙合同文書,分付與他,將我夫妻倆把骨殖埋入祖墳。小生今生不能補報,來生來世情願做驢做馬,報答大恩。是必休迷了孩兒的本姓。&ot;說罷,淚如雨下。張員外也自下淚,滿口應承,又將好言安慰他。天瑞就取出文書,與張員外收了。捱至晚間,瞑目而死。張員外又備棺木衣衾,盛殮已畢,將他夫妻兩口棺木權埋在祖塋之側。
自此撫養安住,恩同己子。安住漸漸長成,也不與他說知就裡,就送他到學堂裡讀書。安住伶俐聰明,過目成誦。年十餘歲,五經子史,無不通曉。又且為人和順,孝敬二親。張員外夫妻珍寶也似的待他。每年春秋節令,帶他上墳,就叫他拜自己父母,但不與他說明緣故。真是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捻指之間,又是一十五年,安住已長成十八歲了。張員外正與郭氏商量要與他說知前事,著他歸宗葬父。時遇清明節令,夫妻兩口,又帶安住上墳。只見安住指著旁邊的土堆問員外道:&ot;爹爹年年叫我拜這墳塋,一向不曾問得,不知是我甚麼親眷?乞與孩兒說知。&ot;張員外道:&ot;我兒,我正待要對你說,著你還鄉,只恐怕曉得了自己爹爹媽媽,便把我們撫養之恩,都看得冷淡了。你本不姓張,也不是這裡人氏。你本姓劉,東京西關義定坊居民劉天瑞之子,你伯父是劉天祥。因為你那裡六料不收,分房減口,你父親母親帶你到這裡趁熟。不想你父母雙亡,埋葬於此。你父親臨終時節,遺留與我一紙合同文書,應有傢俬田產,都在這文書上。叫待你成人長大與你說知就裡,著你帶這文書去認伯父伯母,就帶骨殖去祖墳安葬。兒呀,今日不得不說與你知道。我雖無三年養育之苦,也有十五年抬舉之恩,卻休忘我夫妻兩口兒。&ot;安住聞言,哭倒在地,員外和郭氏叫喚甦醒,安住又對父母的墳塋,哭拜了一場道:&ot;今日方曉得生身的父母。&ot;就對員外、郭氏道:&ot;稟過爹爹母親,孩兒既知此事,時刻也遲不得了,乞爹爹把文書付我,須索帶了骨殖往東京走一遭去。埋葬已畢,重來侍奉二親,未知二親意下何如?&ot;員外道:&ot;這是行孝的事,我怎好阻當得你?但只願你早去早回,免使我兩口兒懸望。&ot;
當下一同回到家中,安住收拾起行裝,次日拜別了爹媽。員外就拿出合同文書與安住收了,又叫人啟出骨殖來,與他帶去。臨行,員外又分付道:&ot;休要久戀家鄉,忘了我認義父母。&ot;安住道:&ot;孩兒怎肯做知恩不報恩!大事已完,仍到膝下侍養。&ot;三人各各灑淚而別。
安住一路上不敢遲延,早來到東京西關義定坊了。一路問到劉家門首,只見一個老婆婆站在門前。安住上前唱了個喏道:&ot;有煩媽媽與我通報一聲,我姓劉名安住,是劉天瑞的兒子。問得此間是伯父伯母的家裡,特來拜認歸宗。&ot;只見那婆子一聞此言,便有些變色,就問安住道:&ot;如今二哥二嫂在那裡?你既是劉安住,須有合同文字為照。不然,一面不相識的人,如何信得是真?&ot;安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