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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之差，千里之遙。

我到廳堂的時候，文湛正在喝茶。他端著茶盞，似乎在看什麼。我聞著像是君山銀針，想必茶碗中依然是雀舌含珠，刀叢林立。片刻之後，他把茶盞放了回去，他站起來，我看見他身上穿著的是黑絲龍袍，鎬川之水一般黑色絲綢上繡著五爪金龍，閃著耀眼的光。

他向我伸出了手，&ldo;承怡，過來。&rdo;

我不動，卻看著他，慢慢的跪了下去。

他也不動。

我們兩個又像是持子戰於棋盤，彼此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鳳化四十年臘月，大鄭第四十六代皇帝鸞宣下詔退位，東宮太子文湛奉召登基，正式成為這個國家的統治者。元月一過，年號為元熙元年。

尾聲

宗人府。

我抱著一個大食盒去看關押在這裡的老三。

據說他的罪名是在寧王圍城的時候，他通敵叛國。重病圍城之後，城外大軍被擊潰，寧王逃了，可是老三卻沒跑成，被抓了進來。他的精神到不錯，腦子也很清楚，已經把院子外面光禿禿的棗樹上的枯葉都揪了下來。

&ldo;你說，我能活多久？&rdo;他抱著一隻肥雞，正在啃，一點也沒有平常的那種翩翩佳公子的風範，只是餓，只是吃，活像另外一個崔碧城。

我給他倒了一杯酒，他沒有用酒杯，反而是搶過我手中的酒罈子，一仰脖，衝著嘴巴就往下灌。

我說，&ldo;你慢些吃，只要別噎死，你就能長長久久的活下去。&rdo;

他忽然停住了手，像個耗子一般左顧右盼，看似乎沒有人，就湊到我的耳朵邊上說，&ldo;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我都看見了，昨天晚上他們在我屋子上面掛白綾，一條，兩條，三條，一百條，我都看見了。這個院子裡面關的都是我老三的人，文湛真狠啊，他準備把我們一起送上西天！你看……&rdo;

他的手指指外面。

&ldo;就是那個屋子，兩排橫樑，上面掛著很多白綾。等明天，我，我們所有人都到那個屋子裡面去，排成一排，挨著個的站到木凳子上去，然後把脖子伸進去，一蹬……啪！就死了！&rdo;

我給他剝了一個蝦，塞到他的嘴巴里，他嚼了嚼，驚異的說，&ldo;啊？怎麼這麼好吃？&rdo;

於是，我又餵了他許多隻。

我帶的，都是我家廚子做的粗茶淡飯，或者是市井粗食，只不多比一般的貧苦百姓吃的稍微精緻一些。有蝦，有雞，也有酒。老三是精貴人，平時吃的都是龍肝鳳膽，這些東西，他們家有頭臉的下人也不一定看得上眼，可是如今他卻吃的津津有味。

我把空食盒收拾好了，起身要走，還安慰他，&ldo;別怕，皇上沒有下旨殺你，只是說讓你在這裡住一段日子，等風頭過了，一切都好了。當初，老七不也住過幾天嗎，沒什麼大不了的。&rdo;

他瞪著我，忽然扯著我的袖子，把我扯過去，他湊到我耳邊說，&ldo;承怡，看在我當年叫你一聲大哥的情分上，保住我的妻兒。羽瀾來生結糙銜環，必然報你的恩！&rdo;

我答應了。

可是，當天夜裡，當我趕到嘉王府的時候，三王妃上吊自盡。據說，她是被他親哥哥活生生的親手吊上白綾的。三王妃的哥哥怕她連累他們全家，於是就自作主張的大義滅親了。

我在嘉王府前面站了一整夜，然後直接跑到黃瓜那邊，讓他多多照顧一下老三羽瀾，我再也沒有臉進宗人府看他了。

崔碧城跑來，把我扯回了家。

我只覺得我的雙手抖的厲害，&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