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第1/2 頁)

&ldo;一整天，鈔票就在他們的那張長桌子上推來推去，我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經手的錢有多少。那時候我還年輕，從來沒看過大筆現鈔，但那裡的現鈔是論噸的。每筆交易大概只賺個百分之一或百分之二，可是交易量驚人!

&ldo;他們住在城市邊界上一個四周有圍牆的大宅子裡，因為僕人太多，所以房子一定要大。我只是個從伯根街出來的小鬼，從小就跟哥哥合用一個房間，我這位表親居然家裡每位成員都可以分到五個僕人，包括小孩。我沒誇張。起先我覺得很不自在，覺得他們很浪費，後來他們解釋給我聽，如果你很富有，就有義務僱用很多人。你是在製造工作機會，為人民做點事。&rdo;

&ldo;&l;留下來嘛。&r;他們對我說，想叫我加入。如果我不喜歡多哥，他們還有個姻親在馬裡做同一行。&l;不過多哥比較好。&r;他們說。&rdo;

&ldo;你現在還能去嗎?&rdo;

&ldo;那是二十歲幹的事，去一個新的國家，開始新生活。&rdo;

&ldo;你現在多大，三十二?&rdo;

&ldo;三十三，現在入門有點老了。&rdo;

&ldo;或許你不必從跑腿的幹起。&rdo;

他聳聳肩。&ldo;妙的是弗朗辛和我還討論過這件事。她不願意，因為她怕黑人。在一個黑人國家裡當少數的幾個白人，她覺得很可怕，她說，萬一他們決定奪權怎麼辦?我說，親愛的，什麼叫做奪權?本來就是他們的國家，他們是主人。不過一談到這個話題，跟她就沒理可講。&rdo;他的聲音突然變硬，&ldo;結果你看看帶她上貨車的是什麼人，殺她的是什麼人?白人!你怕一樣東西怕了一輩子，結果卻不小心栽在另一樣東西手上。&rdo;他的眼睛盯住我的眼睛，&ldo;就好像他們不止殺了她而已，他們把她整個抹掉了，她不復存在。我看不見屍體，只看見身體各個部分、肉塊。半夜三更我去我堂兄家的獸醫院，把那堆肉塊變成灰燼。她不見了，只留下我生活裡的這個大洞，而我不知道該拿什麼放進去。&rdo;

&ldo;別人都說時間能夠治療一切。&rdo;我說。

&ldo;我可以分點時間給他們，我的時間多得我不知道該怎麼打發。我整天一個人待在家裡，發現我居然會自言自語。還講得很大聲。&rdo;

&ldo;習慣有伴的人都會這麼做，你會習慣的。&rdo;

&ldo;就算我不習慣，又怎樣?就算我自言自語，又沒有人會聽到我講話，對不對?&rdo;他從自己的水杯裡啜了一口。&ldo;還有性，&rdo;他說，&ldo;我他媽的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那件事。我會有慾望，你知道嗎?我還年輕，這是很自然的。&rdo;

&ldo;剛才你還說你太老了，不能去非洲開始新生活。&rdo;

&ldo;你懂我的意思。我有慾望，我不僅不知道該怎麼辦，還覺得有慾望是不對的。不管我是不是跟女人上床了，我都覺得自己不忠實。就算我想跟女人上床，我又能跟誰上床?我能幹嗎?去酒吧跟女人甜言蜜語?還是去按摩院，付錢叫個鬥雞眼的韓國妹幫我手淫?還是去他媽的&l;約會&r;啊?請女人去看電影，陪她聊天?我試著想像自己去幹這種事，決定還是在家裡自己手淫算了，只不過我連那也不能做，因為那樣我也會覺得自己不忠實。&rdo;他突然往後靠，表情訕訕的。&ldo;真抱歉，&rdo;他說，&ldo;我沒想倒這麼多垃圾給你聽。本來我並不想說的，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rdo;

回旅館後我打電話給我的藝術史學家。那天晚上她有課，還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