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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少微向皇帝引薦了渠涼世子淳于昭肅,皇帝欣然召見:&ldo;聽聞你查案時遇上麻煩,流落荒山,是這位世子助你脫困,確是應當好好謝謝人家。&rdo;
昭肅在殿外還帶著帷帽, 有官員撞見,斥責他&ldo;沒規矩&rdo;&ldo;不知禮&rdo;&ldo;成何體統&rdo;,也有人蓄意嘲笑, 要他難堪,他自充耳不聞,只靜立等候。
須臾,聽見皇帝傳召,殿門大開,所有人的目光匯集於他的身上。
昭肅微微低頭,卸下帷帽與面巾,交予一旁的小太監,遂大步跨入殿內,無聲行禮,雙手奉上渠涼王的文牒。
少微代他報上名姓:&ldo;渠涼世子淳于昭肅,前來謁見。&rdo;又接過他手中文牒,大聲誦道,&ldo;時年動亂,致兩國有殤,長豐渠涼本為鄰邦,當互相扶助,共渡難關。夫貴國太子為吾兒千里緝兇,解渠涼國祚於危難,吾甚感激。特備有謝禮若干,著元夕郡主之子淳于昭肅送往,願與長豐修好,訂立盟約,共商百年大計。&rdo;
之後是長長的禮單,足見渠涼王的誠意。
少微唸完之後,朝堂上逐漸響起窸窸窣窣的議論聲。有人在問這人好生奇怪,為何不言語,有人上下打量他,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又不太確定。而真正一眼就看穿的人,現下已是震驚得無以復加了,比如趙梓和裕國公等人。
至於沈初,他的想法就兩個字‐‐果然!
皇帝也察覺出了什麼,伸手招了招道:&ldo;你……免禮,你到近前來。&rdo;
昭肅依言上前。
皇帝的目光在他臉側的疤痕上停留片刻,已是認出了七八分,當初他親自點的將,又是凌老將軍和裕國公力薦的人,哪有不識之理。
然而不等他開口詢問,少微便將話頭接了過去:&ldo;父皇,他咽喉受傷,不能說話。但兒臣可以擔保,他的身份絕無問題,他確是渠涼元夕郡主親子,只是其中曲折,待兒臣容後向您稟報。&rdo;
事關兩國邦交,皇帝想了想,點頭對昭肅道:&ldo;渠涼王之意朕已知曉,淳于世子是貴客,這一路車馬勞頓,就先在宮中歇下吧。&rdo;
這便是認可了他的身份。
昭肅頷首,無視周圍那些猜度揣測的視線,行禮退下。殿外有小太監領路,他跟在後頭,帶上幾名渠涼僕從尋住處去了。
下朝後,少微應召來到長慶殿,恰好是皇帝服藥的時辰,少微順手接下侍婢端來的藥碗,親自來餵。
皇帝笑看他:&ldo;從前你這般殷勤,定是有事要求朕。&rdo;
少微一勺一勺地餵著,語氣輕鬆:&ldo;可不是又有事求父皇麼?&rdo;
皇帝艱難嚥下苦澀藥汁,手指點了點他,沒說出話來。恁是九五之尊,這纏身的病、良藥的苦也是避不開的。
餵完藥,少微拈了塊蜜餞給他父皇,不料皇帝剛含進口中就開始劇烈咳嗽,那一下下像是要把心肺咳出來。少微連忙上前拍撫,半晌才令他清了痰順了氣。只是那落了地的蜜餞上帶著血絲,少微看得分明,想來太醫沒有危言聳聽,父皇是真的已經病入膏肓了。
少微使了個眼色,侍婢立刻把地面收拾乾淨。
皇帝半閉著眼靠坐在榻上,道:&ldo;說吧,何事?&rdo;
少微細說了這一趟出巡的往來種種,最後道:&ldo;他是華蒼,也是淳于昭肅。身世不是他能選擇的,兒臣只看到,在他是華蒼時,他曾經為我長豐鞠躬盡瘁,如今他是淳于昭肅,便能做兩國之間的橋樑,咱們平心待他,有何不可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