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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哪兒見過她嗎?

就在我幾乎要開口問的時候，她的雙手對拍了一下，彷彿突然發現了新大陸似的。&ldo;咖啡。&rdo;她說。

&ldo;你說什麼?&rdo;

&ldo;來杯咖啡，剛煮好的。喝點吧，好嗎?&rdo;

我剛才拒絕喝酒，因為我想保持清醒。不過這個理由倒正適合讓我喝杯咖啡。我告訴她要多少糖和奶精之後，她就去準備了。我舒適地坐在扶手椅裡，聽著音樂，想著如果我會吹奏巴松笛該有多好。我曾問過巴松笛的價錢，貴得要命。而且我知道巴松笛很難學，再加上我又不會看樂譜，所以我想我不會真的去買一支巴松笛還去上課。不過每當我在協奏曲或室內樂中聽到巴松笛的樂音時，就想如果有一天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已經擁有一支巴松笛而且還會吹奏，該有多好。

在幻想中事情總是容易得多，所有麻煩的部分都可以省略。

&ldo;羅登巴爾先生?&rdo;

我從她手中接過咖啡。咖啡裝在一個厚實的陶製馬克杯裡，杯子上畫著幾何圖案。我聞了聞咖啡，作出一副覺得它很香的樣子。

&ldo;希望你喜歡，&rdo;她說，&ldo;這是路易斯安那綜合咖啡，我最近在喝。裡面加了菊苣。&rdo;

&ldo;我喜歡菊苣。&rdo;

&ldo;哦，我也是。&rdo;她說。聽起來彷彿共同的嗜好可以讓我們一起幹點什麼大事業似的。木管五重奏結束了‐‐的確是維瓦爾第的作品，播音員是這麼說的，接下來要放的是海頓的交響樂。

我啜了一口咖啡。她問咖啡好不好，我告訴她非常好，雖然我並不這麼覺得。在糖和奶精的掩飾之下，還是嘗得出來咖啡豆放久了的味道。我想菊苣可能是那種我以為自己喜歡，其實恰恰相反的東西之一。

&ldo;魯德亞德說你帶了東西給他，羅登巴爾先生。&rdo;

&ldo;是的。&rdo;

&ldo;他看來非常急著想要。你當然帶來了吧?&rdo;

我喝了更多咖啡，覺得其實沒那麼難喝。海頓的交響樂一波波湧來，在這間斗室裡傳出陣陣迴音。

&ldo;羅登巴爾先生。&rdo;

&ldo;音樂很棒。&rdo;我說。

&ldo;書帶來了嗎，羅登巴爾先生?&rdo;

我微笑著。我感覺得到那是一個遲鈍的傻笑，但我沒別的辦法。

&ldo;羅登巴爾先生?&rdo;

&ldo;你非常漂亮。&rdo;

&ldo;書呢，羅登巴爾先生?&rdo;

&ldo;我在哪裡見過你，你看起來很眼熟。&rdo;我把咖啡酒在了身上，不知為什麼，我覺得很難堪。我不應該喝那杯羅布&iddot;洛伊的，我想，然後瑪德琳&iddot;波洛克把我手上的杯子拿走，輕輕地放在茶几的玻璃桌面上。

&ldo;我總是撞到這類東西，&rdo;我承認，&ldo;玻璃桌，總是看不到。直接撞上它們。你的頭髮是橘色的。&rdo;

&ldo;閉上你的眼睛，羅登巴爾先生。&rdo;

我的眼睛沉重地閉上。我努力撐開一點點打量著她。她有一頭亂糟糟的橘色鬈髮，但當我定睛看時，橘發又消失了，她的頭髮又變成短而深色的。我眨了眨眼，想要再把它變成橘色的，但還是沒變。

&ldo;那咖啡，&rdo;我說，心裡頓時明白了，&ldo;咖啡裡摻了東西。&rdo;

&ldo;坐好，放鬆，羅登巴爾先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