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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舒少華對古秘書反駁，志鯤忍不住玩笑道：&ldo;我瞭解你在大學是個女造反派，所以極力鼓動我去看大字報，好讓我受影響，是不是？&rdo;姑娘嘴一嘟：&ldo;造反派又怎樣？中央委員裡不坐著許多造反派代表？&rdo;志鯤望望舒少華，又望望古衛國，笑了：&ldo;我只說她想讓我受影響，又沒說造反派壞話，是不是，小古？&rdo;

舒少華一句話戳中志鯤內心隱秘。在部隊裡，他支保並非受到衝擊，也不是因為利害關係，完全從正統觀念出發作取捨：保守派出身好，勞模多，有紀律，聽話；造反派裡多是黑五類，歷次運動物件，出身好的人，也是調皮搗蛋、犯上作亂、言行張狂份子。因而，他堅決支援百萬雄師。結果，中央表態軍區犯了方向路線錯誤，他錯了。蟄居秦家灣，他作了深刻反省。毛主席說，有些人官做大了，長期脫離群眾，思想變了，當官做老爺，動不動就整人。平素群眾有氣不敢講，憋著；這次趁運動，來個總爆發。又說，凡是喜歡整人的人，整來整去，總有一天會整到自已頭上來……但是，那些捱整的人，的確有問題啊，即便出身歷史沒問題也形同痞子！想到這裡，記起父親有次同自已爭論說的話：&ldo;你這觀點就像大革命時期，官僚地主指責農動為痞子運動一樣！誰又天生血統高貴，天生是當官的？肉聯關必升典型兵痞子。就算嚴經天父輩是正經農民，後來他還不是落草為寇？也是痞子！現在反轉來斥責人家是痞子，豈不是&l;老鴰笑豬黑，自已不覺得&r;！&rdo;當時，這番話志鯤聽來是父親支派的偏頗之言，未免吹毛求疵；如今，仔細考究，歷史上任何一次革命的確是由走投無路的痞子率先發難，隨之，八方響應，形成席捲之勢，最終改朝換代。痞子成了執政者，執政者成了痞子。如同兩腿走路，一遞一遞，交換位置，推動社會前進。周而復始。這便是歷史。然而，痞子畢竟是痞子。如痞子不改其痞性，終究受制於人；唯其仰仗文化，仰仗頭腦，仰仗德行，痞子才成正果。朱元璋是這樣，李自成就不是這樣。有了這個認識，志鯤觀念上開始轉變。觀念上的轉變比起利害攸關的轉變來得快，也具有較大能動性。此即慄陽縣委中，志鯤迥異於華大為、王槐青之處，也是區分有作為的政治家和平庸政治家的地方。古衛國自然把握不到志鯤思想律動，隨聲附和：&ldo;那是，那是。&rdo;志鯤得意地一笑：&ldo;二比一。走，上街看大字報去！&rdo;舒少華撇撇嘴，做個怪相跟上。

三個人從北大街看大字報看到大十字街。時不時，志鯤吩咐兩個秘書摘其要抄下來。古秘書初始圖省事，說：&ldo;華副主任派人每張都抄得有嘛！&rdo;志鯤含而不露：&ldo;不是你告訴我的方法嗎？&rdo;舒少華接腔：&ldo;別人嚼過的饃有什麼味道？陳主任要的是第一手資料。&rdo;古衛國這才明白是擔心抄變味，只好一字不苟地抄錄。當志鯤看見有張題名《我的控訴》大字報，字寫得漂亮，文筆也犀利，要求全文抄錄。這時，瞟見有個熟悉身影一閃；細細打量，是立言。本想喊住，轉而一想，既然躲避自已，何必喊他呢？再說，大庭廣眾之下能談的也是冠冕堂皇之類，不如不碰面。估計《我的控訴》出自立言手筆。正思忖，一個瘦子挨近前問：&ldo;陳主任，這大字報寫得好吧？&rdo;志鯤漫不經心地：&ldo;署名高松。高松是誰呀？&rdo;瘦子答道：&ldo;就是鄙人。&rdo;志鯤將他上上下下重新審視一遍：&ldo;你自已寫的？&rdo;一旁的大個子聶大平接腔：&ldo;除了一中張老師，高松是慄陽少壯派書法家呢！文章也寫得頂呱呱……&rdo;志鯤&ldo;唔&rdo;一聲：&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