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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牛奶還是檸檬？&rdo;

&ldo;來點兒牛奶。&rdo;

她把茶盤端進肉色的小客廳，亨利好奇地打量著裡面的獨腳小圓桌和鑲邊墩狀軟墊。若賽特衣著服飾如此得體，言談舉止如此和諧，她怎能生活在這種糟糕的像電影佈景似的環境之中？

&ldo;是你佈置了這間屋子？&rdo;

&ldo;是媽媽和我。&rdo;

她神色不安地看了看他，亨利連忙說：

&ldo;屋子很漂亮。&rdo;

她是什麼時候開始不再住在母親家的？為什麼不住？他突然想對她提出一連串問題。她已經走過了整整一段人生旅程，度過了每一個白晝、每一個黑夜的每一個小時；然而他對這一切一無所知。眼下不是讓她經受審問的時刻，但是身置所有這些挑選得十分糟糕的小擺設和這些無形的紀念品中間，他感到很不自在。

&ldo;你不知道咱們該做點什麼吧？我們倆去散步：這是一個多麼美妙的早晨。&rdo;

&ldo;散步？去哪兒？&rdo;

&ldo;到街上。&rdo;

&ldo;你是想說漫步？&rdo;

&ldo;對，漫步街頭。&rdo;

她顯出為難的神色：&ldo;那我得換衣服吧？&rdo;

他哈哈一笑：&ldo;那敢情好，可你沒有必要打扮得像個貴夫人。&rdo;

&ldo;我穿什麼衣服？&rdo;

早晨9時漫步街頭，該怎樣穿戴？她開啟壁櫥，翻開抽屜，披肩和衣服抖摟了一件又一件。她穿上了長統絲襪，亨利透過手心，重又感覺到了這緊裹著豐腴的肉體、燃燒著一團火似的絲織物。

&ldo;這樣行嗎？&rdo;

&ldo;你美極了。&rdo;

她身著一件淺色的套頭女衫，肩披一條綠色披巾，頭髮高高挽起：她可真姿色迷人。

&ldo;你不覺得我穿上這件套頭衫顯得胖了？&rdo;

&ldo;不。&rdo;

她神色憂慮地照著鏡子。她發現了什麼？做女人，做漂亮女人，此中滋味怎能從鏡中體察得到？腿上的絲襪和熱乎乎腹部上光燦燦的衣緞的這般輕撫，怎能從鏡中感覺得出？他自問道：&ldo;她對我們的良宵將留下怎樣的記憶？如在這夜裡是否呼喚過別的名字？皮埃爾，維克多，雅克？亨利這一名字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rdo;他指了指以顯著的位置放在獨腳小圓桌上的他的那本小說。

&ldo;你讀過了？&rdo;

&ldo;我看過了。&rdo;她猶豫片刻：&ldo;真蠢，我讀不懂。&rdo;

&ldo;讀書讓你厭煩？&rdo;

&ldo;不，可我很快就會夢想到別的事情。一個詞就會引起我走神。&rdo;

&ldo;走神走到哪裡去？我是想說，你夢想什麼？&rdo;

&ldo;噢！說不清。做夢，總是糊裡糊塗的。&rdo;

&ldo;你夢想某些地方、某些人？&rdo;

&ldo;什麼也不，只是夢想而已。&rdo;

他把她摟到懷裡，笑眯眯地問道：

&ldo;你經常動情吧？&rdo;

&ldo;我？&rdo;她聳聳肩膀：&ldo;對誰？&rdo;

&ldo;愛過你的人一定很多，你這麼漂亮。&rdo;

&ldo;長得漂亮，這讓人活受欺侮。&rdo;她扭過腦袋說道。

他鬆開雙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