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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問題是我無法激起興致。&rdo;亨利說。

&ldo;不管怎樣，&rdo;朗貝爾言辭激烈地繼續說道，&ldo;人們搞抵抗運動是為了維護個人及其保持個性、獲得幸福的權利；收穫勞動果實的時刻已經到了。&rdo;

&ldo;不幸的是，還有數十億人，對他們來說，這種權利仍然是一句空話。&rdo;亨利說道。他聳了聳肩膀：&ldo;我認為正是因為人們已經開始關心他們的命運，所以不能半途而廢。&rdo;

&ldo;那麼，每個人都應該等到他人幸福才能想辦法讓自己獲得幸福？&rdo;朗貝爾問道，&ldo;藝術和文學，就被打回了黃金時代？可是，人們現在恰恰需要文學和藝術！&rdo;

&ldo;我並不是說沒有必要再寫作。&rdo;亨利說。他遲疑不決。朗貝爾的責備切中了他的要害。確實，關於葡萄牙，還有許許多多的東西可以寫，將它們排斥在外，他心裡並非完全沒有一點遺憾。成為一個藝術家、一個作家，這正是他的夙願，永遠不能忘記。從前，他立下了宏圖大志，現在是付諸行動的時刻了。少年得志，碰運氣出了一部作品，被人亂加吹捧，他需要的是別的東西。&ldo;實際上，&rdo;他繼續說道，&ldo;我現在正在寫一部中你心意的小說，一部沒有任何寫作動機的小說，僅僅為了自己的樂趣而敘述一些事情。&rdo;

&ldo;真的？&rdo;朗貝爾問道。他臉上顯出了喜悅的神色：&ldo;你還沒有寫完吧？進展順利嗎？&rdo;

&ldo;開頭嘛，總是有點兒難產，可還順利！&rdo;亨利回答道。

&ldo;噢！我高興極了！&rdo;朗貝爾說，&ldo;要是你讓人給吃了，那該多遺憾啊！&rdo;

&ldo;我決不讓人把我吃了。&rdo;亨利說道。

&ldo;你那部歡快的小說有進展嗎？&rdo;波爾問道。

&ldo;有，有進展。&rdo;亨利答道。

她躺在他身後的床上，亨利隱隱約約地感到她深沉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頸背。一束目光並不發出聲響，他實在不忍心把她趕走，可這目光卻沉重地壓迫著他。他竭力把注意力集中到小說上來。這個月，他打定了主意，還是把小說發生的時間安排在1935年，這也許是著錯棋。這幾天來，他筆觸乾澀、詞語枯竭。

&ldo;對，是著錯棋。&rdo;他在心底肯定地說。他執意談談自己，可是，他與1935年時的他已經判若兩人，毫無相同之處。他當時對政治的淡漠態度、他的好奇心、他的勃勃雄心，以及個人主義的偏見，是多麼短淺、多麼幼稚！他設想的是一個一帆風順、毫無坎坷的前程，進步有著保障，人與人之間很快就會產生博愛，世世代代將和睦相處，可這種設想尤其意味著自利和麻木。噢！他也許能為自己找到藉口。可是，他寫這部書的目的在於儘量表現他生活的真實，而不是為瞭解釋什麼過錯。&ldo;必須用現在時去寫。&rdo;他打定了主意。他重又閱讀了最後幾頁。初來巴黎，與迪布勒伊最早幾次交談，去傑爾巴旅行，一想到這段往事就要被徹底埋葬，實在遺憾。&ldo;噢！我已有過親身經歷，這就足夠了！&rdo;他自言自語道。但是倘若照此邏輯，那麼現實經歷也就足夠了，人活著也就滿足了。事實是人僅僅活在世上並不夠，因為人迫切需要寫作以感覺到自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哎，管它呢，不管怎樣，誰也不可能拯救一切。問題的關鍵在於要弄清今天自己要說些階麼。&ldo;我處於何種境況？我需要得到什麼？&rdo;真是咄咄怪事：人之所以那麼迫切要求表現自我，是因為他感到自己與眾不同。可卻又無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