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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梅仍在哭。忽然她張開比臂，摟緊了楊得海的脖子，在他和耳邊說：&ldo;得海，咱們結婚吧！&rdo;

&ldo;結婚？&rdo;楊得海愣了一下，好像這是個很遙遠很陌生又很可笑的字眼。&ldo;結婚？&rdo;楊得海又重複了一遍，&ldo;咱們這還不算夫妻？&rdo;

&ldo;不，&rdo;喜梅搖搖頭說，&ldo;咱們這樣，是不規矩的，鄉親們不承認，還說閒話。反正我已是你的人了，咱們結婚吧！照這裡的風俗，過個禮，讓大家都知道，也算是明媒正娶，往後咱就能正正噹噹地過日子，我也能到兵工廠裡當家屬，也不怕人說閒話了！&rdo;

楊得海想了想，說：&ldo;你說的也對。不過結婚這事兒挺麻煩的。他媽的，八路軍裡這紀律那紀律的，連人家結婚娶老婆都要管！&rdo;

喜梅說：&ldo;那怕啥，哪個男人能不娶老婆？八路軍紀律再嚴，總不能讓人打一輩子光棍吧！要不兵工廠哪來的家屬？&rdo;

楊得海說：&ldo;那也是。我回去和頭們說說，就說我楊得海要娶老婆了，看他們準不準！&rdo;

&ldo;要說你就快點說，現在這年月，要是打起仗來，又顧不得了。&rdo;

&ldo;怎，等不得了？&rdo;楊得海戲謔地捏了捏喜梅的臉腮。

&ldo;去，去，睡都睡了，還有啥等不得的。我是說，早點正正噹噹的過日子好，你也能早點有個家！&rdo;

楊得海說：&ldo;好，我明天就去找張教導員去！&rdo;

五更天的時候，楊得海翻起身，鑽出了喜梅的熱被窩，在黑暗中穿好衣服。喜梅睡眼惺鬆，拉住了他的手：&ldo;天還早呢，再睡會兒吧！&rdo;

楊得海說：&ldo;再睡就誤上班了。這一陣廠裡的活緊，周工頭昨天還給我鼓勁，要我好好幹，我也說要好好幹。再說，還有咱們那件事，這幾天不敢出啥差錯。要不叫人家抓著小辮子，不批准咱們結婚，怎辦？&rdo;

喜梅說：&ldo;那你多穿件衣服，外面寒氣重，當心著涼！&rdo;

楊得海出了門，外面黑糊糊的。天上像一隻倒扣的鍋底，連一顆星星也找不到。原來是天陰著，風吹來也帶著刺骨的寒氣。楊得海拍拍&ldo;和尚&rdo;的腦袋，&ldo;噓&rdo;了一聲，&ldo;和尚&rdo;便撒開四蹄，歡快地向前跑去。

楊得海走在黑暗的山道上。這條路他不知走過多少次了，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走在路上，楊得海心裡仍在回味著昨夜的溫情和喜梅對他的要求。他和喜梅相好已經一年多了，他卻從沒有向人講起過這件事。他在廠裡原來住的一個六、七人住的宿舍，和喜梅好上後，出入不方便，他總是藉口上山打獵出去的。後來，又把一個新工人安排到宿舍來住，楊得海藉口太擠，便在宿舍後不遠的地方獨自搭起一間小茅屋，和他的&ldo;和尚&rdo;搬了進去。別看楊得海表面上大大咧咧吊兒郎當的，八路軍的紀律他還是害怕的，尤其是大會檢查，當著那麼多的人，自己罵自己，他受不了。對於喜梅和自己的事，他更不敢走漏風聲。他既怕事情暴露自己受處分，更怕因此而連累了喜梅。喜梅在他的心中是那樣的柔弱，那樣的需要保護，儘管她曾經勇敢而機智地保護過他，可她畢竟是女人啊！楊得海覺得他必須保護喜梅，他認為他有這個責任，也有這個義務！

如今，突然要和喜梅結婚了，怎麼去跟教導員說呢？說不說他們這一年多來的交往？說了，教導員會怎麼想？說了，他就是違犯紀律！不說，人家準會問，你又是怎麼和喜梅認識的？怎麼突然提出要和這個寡婦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