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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秀吉之請去過大坂的公卿們,回京之後給勸修寺家帶來不少有關山鄉水廊的訊息。據他們說,所傳的茶室,是特別的小,僅止有兩鋪席的面積。
&ldo;在僅有兩鋪席大的茶室裡……&rdo;
親王試圖設想這幅情景。在連中國和印度都沒有的那麼莊嚴雄偉的城堡裡,秀吉卻建造了僅有兩鋪席大的茶室,他置身其間,弓著背,猶如一個鄉下老頭似的在品著茶。親王是懷著一種好奇和善意的心情來想像這一幅圖畫的。
少年親王不由得在心裡這樣問道:&ldo;他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呢?&rdo;
他很想弄明白其中的道理。
&ldo;這便是茶道所提倡的所謂閒寂啊。&rdo;
丹後的大名細川幽齋用這句話解答了少年心中的問題。幽齋這個人,在成為豐臣家的大名之前,原是織田家的大名,過去曾屬於明智光秀指揮之下。再往前數,他又曾是足利將軍的親信幕僚。在這前後三個朝代的動盪的年代裡,他卻巧妙地生存了下來,而且由於有深湛的文化知識和學問,始終得到每一個朝代的掌權者的器重。也許可以說這就是善於處世吧。幽齋原先跟明智光秀關係特別,他的嫡子忠興的妻子還是光秀的女兒,為此,他和光秀交情極深。但是,他預料光秀將會沒落,因而不肯入夥與光秀一起謀反,而是站到了不久之後沿山陽道北上的秀吉一邊,參加了秀吉的大軍。在洞察前程方面,他也許具有一種特殊的靈感吧。
幽齋在王公貴族之間也有很高的信望。他畢竟是早先的室町幕府時代的名門出身,既有京城的武家貴族所具有的那種儒將風度,又有王公貴族們的深厚的文化修養。而且他的文化修養也是非同尋常。他不僅擅長連歌,而且通曉茶道,就連烹調之道,也達到了名人高手的境界。然而,使幽齋在京城裡身份百倍的,恐怕還是他的有關詩歌的知識和才能。他曾經師承三條西實條,被授以可稱為詩歌最高權威的《古今集》秘訣。就連素以文化修養深湛著稱的公卿大夫們,也不得不向武人身份的幽齋學習堪稱皇族文化象徵的詩歌。而正是這位幽齋,經常出入勸修家,正在教智仁親王及其哥哥詩歌呢。
幽齋說:&ldo;茶道這東西,也不可等閒視之啊!&rdo;
他勸親王學習並掌握這一當今流行的美學觀念。可是親王還是個少年,他覺得詩歌比茶道更有意思。
這時候,親王問道:&ldo;所謂閒寂,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心境啊?&rdo;
他想知道,為何秀吉喜歡山鄉水廊這樣的地方呢?
幽齋回答說:&ldo;閒寂的精神,可以透過詩歌來理解。&rdo;
他輕輕地挺一挺身子,將一把紙扇立在膝頭上,接著吟唱了一首詩:
讓一心盼望繁花盛開的人們
看看山村殘雪間的春草吧。
這是藤原家隆(日本鎌倉時代詩人)的一首詩。據幽齋說,這首詩所吟詠的景色,正是閒寂的精神。
&ldo;換句話說,&rdo;幽齋繼而說道,&ldo;把一匹千金寶馬系在一所簡陋不堪的茅屋裡,這景緻體現的正是閒寂,也就是茶道的精神所在。&rdo;
親王說道:&ldo;所謂千金寶馬,是說大坂城嗎?&rdo;
這位少年聰慧過人。聽了老師剛才的一席話,他似乎已經隱約地懂得了秀吉心裡嚮往的是什麼,懂得了他為什麼要在金碧輝煌的大坂城的一角,特意佈置下一片自然景色,並在其中建造一座僅有兩鋪席大小的茶室的緣故了。
天正十四年(1586)正月,親王長到十歲了。這個月的十四日,秀吉為了祝賀新年,到皇宮裡晉謁天皇。這時,秀吉已經升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