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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2)

棉布床單窸窣作響：斯特萊克扭頭看去，吃驚地發現自己仍在妮娜的床上。妮娜正要脫去上衣，打算回到床上陪他。

&ldo;我不能留在這兒。&rdo;斯特萊克對妮娜說，一邊又探身去拿他的假肢。

&ldo;為什麼呀?&rdo;妮娜問，她雙臂抱在胸前，抓住襯衫的衣角。&ldo;別鬧了‐‐今天是星期天!&rdo;

&ldo;我得去工作，&rdo;斯特萊克編了句謊話，&ldo;星期天也需要搞調查。&rdo;

&ldo;噢。&rdo;妮娜想說得輕描淡寫，但臉上已是一副沮喪的模樣。

斯特萊克喝了咖啡，讓談話保持既歡快又冷淡的基調。妮娜看著他戴上假腿，走向衛生間，他回來穿衣服時，妮娜蜷縮在一張椅子裡，微微有些惆悵地啃著一個羊角麵包。

&ldo;你確實不知道那房子在哪兒?就是奎因和範克特繼承的房子?&rdo;

他一邊提褲子一邊問妮娜。

&ldo;什麼?&rdo;妮娜迷惑地問，&ldo;哦‐‐天哪，你不會要去找那房子吧?我告訴過你，它肯定很多年前就被賣掉了!&rdo;

&ldo;我應該跟奎因的妻子打聽一下。&rdo;斯特萊克說。

他告訴妮娜會給她打電話，但話說得很輕快，以便讓妮娜明白這只是禮節上的虛應故事，然後便離開她家，心裡懷著一絲淡淡的感激，但並無愧疚。

斯特萊克順著這條不熟悉的街道朝地鐵站走去，雨水無情地抽打著他的臉和手。妮娜剛才買羊角麵包的那家糕餅店裡，聖誕節的小彩燈熠熠閃爍。他龐大身軀的影子在雨跡斑斑的地面閃過，冰冷的拳頭裡攥著塑膠購物袋，那是露西體貼地送給他的，裡面裝著賀卡、生日威士忌，和那塊新手錶的包裝盒。

他的思緒不可遏止地回到夏洛特身上，三十六歲，但看上去只有二十五，正在跟新的未婚夫慶祝生日。沒準兒她收到了鑽石，斯特萊克想。她總是說自己不在乎這些東西，可是他們吵架時，她有時就會當面指責他沒能耐送她那些華麗耀眼的奢侈品……

成功人士?格萊格這樣打聽歐文&iddot;奎因，意思是：&ldo;名車?豪宅?巨額銀行存款?&rdo;

斯特萊克走過披頭士咖啡店，樂隊四人組的黑白頭像從店裡快活地凝視著他。他走進地鐵站，覺得暖和了一些。在這個陰雨綿綿的星期天，他不想獨自待在丹麥街的閣樓房間裡。在夏洛特&iddot;坎貝爾生日的這一天，他想讓自己忙碌起來。

他停下來掏出手機，撥通利奧諾拉&iddot;奎因的號碼。

&ldo;餵?&rdo;她直愣愣地說。

&ldo;你好，利奧諾拉，我是科莫蘭&iddot;斯特萊克‐‐&rdo;

&ldo;你找到歐文了嗎?&rdo;她問。

&ldo;恐怕沒有。我給你打電話是因為我剛聽說你丈夫有個朋友給他留了一座房子。&rdo;

&ldo;什麼房子?&rdo;

她的語氣疲憊而煩躁。斯特萊克想到他職業生涯中遇到的各種各樣的有錢男人，那些人為了躲老婆住進單身公寓，他懷疑自己洩露了奎因一直瞞著家裡人的什麼秘密。

&ldo;難道不是真的?不是有個名叫喬&iddot;諾斯的作家把一座房子同時贈與‐‐&rdo;

&ldo;噢，那個呀，&rdo;她說，&ldo;在塔爾加斯路，沒錯。不過那是三十多年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