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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低垂的眸閃過一道錯愕。

長生帝君似渾不在意，繼續道：&ldo;那時我就已經知道，這具殼子裡裝著的物什是我女兒，也是桃妝。&rdo;

☆、第六十三章

千里之外的人界，芷皙坐在鑒天水月的幻境中，望著細雨煙燻的簷角怔怔出了神，好一陣子，她突然道：&ldo;幾百年了，我已經很久都沒有見到他。司命曾說西塢跑到了他找不到的地方，他就找，把天上翻來覆去前前後後折騰了好幾回，後來司命又說，西塢或可受不了醒來的真相，逃到凡界去了，他說，其實這本就是西塢的情劫。&rdo;

&ldo;君上終於肯在定一個地方等她，只是，他終究是不適合待在那裡的，那裡的地址與他氣味不投，再待下去就會遭到雷炎天譴，雷炎天譴，誅仙之刑，他快沒辦法了呢，&rdo;芷皙緩緩搖了搖頭，又莫可奈何地笑了笑，&ldo;不過，即使遭遇的是雷炎天譴，他也沒想過要逃，我知道我很傻，他又何嘗不是？&rdo;

茶泡了幾泡，味道已經變得極淡，幾乎是嘗不出什麼味道了，芷皙用帕子輕輕擦拭著茶具，眉目平靜。

&ldo;我與他約了明日相見，&rdo;芷皙突然放下帕子，眸中柔柔亮亮的，&ldo;明天，我會和他把一切都說開，我會接受他的休書，然後，再無瓜葛。&rdo;

顏卿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疑惑地看著芷皙，道：&ldo;你是說……&rdo;

芷皙打斷道：&ldo;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他站在芬陀利池邊對著我笑，輕袍寬袖，風動衣衫，&rdo;她望著顏卿，平靜的面上如蓮般輕輕笑開，&ldo;多少人求了一輩子，也換不回我這個夢，我其實還是挺開心的。&rdo;

顏卿道：&ldo;夢再美，也終究只是鏡花水月，你甘心只是做做夢嗎？&rdo;

芷皙垂了垂眼：&ldo;倘若還有其他法子，我又怎會貪戀這夢境？&rdo;接著又自嘲道，&ldo;你們凡界有句話說的好，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rdo;

顏卿想了想，突然道：&ldo;芷皙，我記得你曾說過離淵帝君和桃妝仙子是因了仙魔之戰才生的情，有沒有一種可能，離淵帝君其實是為了報恩才和桃妝在一起的……&rdo;

她望著芷皙，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在她的注視中漸漸停了下來。

芷皙淡笑一聲，眉眼還是那般恬靜，一如輕浮繚繞在這烏拉雪峰上的雲煙：&ldo;這世上最難辦的，就是想太多，想得太多，到頭來卻又不是真的，顏卿，我已經想不起了。&rdo;

晚上，顏卿思緒煩亂，一時竟睡不著。

明日芷皙將和離淵帝君見面，她其實還是想窺一窺的。

但她又有些害怕，倘若只是芷皙一個還好，芷皙性子好，心腸也柔軟，顏卿覺得她應是天底下最溫柔的神仙，但是那個離淵帝君……顏卿抖了一個哆嗦，他心中憋著一口悶氣，況且已經憋了幾百年了，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發起瘋來，徑直把將整座烏拉給直削平移了。

在床上翻滾掙紮了兩盞茶的時間，顏卿終於承認她只是很膽小，倘若，能把阿笙一道兒拖過去來窺？

反正他現在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那天明顯已經可以拄著柺杖走了，這樣也好，等到離淵帝君發起飆來，她先逃，阿笙殿後，也算是保護老弱婦殘的好兒郎！

那怎麼跟他說呢？

顏卿從床上坐起，摸著黑走到桌子邊，點上燈，坐在凳子上，兩手託著腮，腦海中立刻浮現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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