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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莽莽，山川樹海，尋遍天地你怎的就只認一個鄂君？

聞言，芷皙突然愣住，她歪過頭，眼神出離，越過鑒天水月層層疊疊垂雨的簷角，似乎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所以要認真地想一想。可沒過多久，她莞爾一笑，道：&ldo;計較這個做什麼？我只要知道，我愛著他，就好。&rdo;

顏卿無言地從芷皙精心編制的幻境中走出來，鑒天水月倏然消失，自腳下至遠方，延展在面前的依舊是隆冬的嚴寒雪景。

芷皙在她背後兀自道：&ldo;我也知道我其實很傻，只是我忘不了，忘不了，就放不下。&rdo;

她白皙的手指拂過茶杯，眉目比再也泡不出茶味的茶葉還要清淡，顏卿卻知道，她依舊沉澱在幻境裡，無法自拔。

&ldo; 顏卿，你知道我犯了什麼過錯才被罰下來嗎？&rdo;

她恨了恨心，道：&ldo;那些屬於你們兩個的回憶，是你自己的事情，請你務必只要放在心裡就好，不要在我面前表現出來，一分一毫都不要。&rdo;

&ldo;不論怎樣，我已經成為了你的妻子，木已成舟，你沒道理不顧惜我。&rdo;

&ldo;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我不喜歡你和西塢在一塊，從頭到尾，一直都是。&rdo;

她已不會再說這樣的話。

她連你這個字都不敢說出來，她從來只會輕輕巧巧地喚著他，君上。

她又陷入了夢靨，突然又覺得自己變小了，變得短手短腳，變成了一個白白嫩嫩的胖娃娃。

身下清波蕩漾，她躺在一片碧瑩瑩的蓮葉上，晃晃悠悠的，彷彿躺的是一彎搖籃，搖籃之外，是母親柔波一般的懷抱。

有個人影在她眼前晃著，模模糊糊投向一片陰影，她看不分明。

她伸出藕臂一樣胖乎乎粉嫩嫩的胳膊，那人已經走遠。

西塢跑了。

&ldo;為什麼？&rdo;鄂君站在她面前，面含慍色，唇角卻微微翹起，十分奇怪的面相。

她凝視著掛在他嘴角處那抹混沌的笑意，頭一回感覺到那笑裡徹骨的寒氣，它們沿著秋水般刻骨的孤獨絲絲逼入她瘦削而挺直的身軀。

微弱的光亮倏然寂滅，她心若死灰。

&ldo;芷皙，你是不是嫌害我害得還不夠？&rdo;

她輕輕闔上眼，又睜開。

那是他頭一回沒有用本君的稱呼，她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一種進步。

&ldo;我不知道，只是想到，就這樣做了。&rdo;她輕輕一笑。

旁觀的日子裡，她知道帝君其實並不痛快，她知道他其實很寂寞，也很痛苦，西塢她不記得前世今生，她只是想要彌補自己曾經造成的過錯。

她想，即使她說她只是想還給他一個完整的西塢，他恐怕也不會再相信。況且，她如果說出那句話，也是想要挽回一些什麼的，但她知道她現在做什麼都徒勞無功。

她什麼也挽回不了。

離淵帝君寬大的袖擺一甩而去，朝前走的腳步，邁出了就不會回頭。

她低下眉，青苔隨著蒼白的臺階拾級而上，細長的一脈青延伸到了門檻，不一會兒，又撲滿了滿階或粉或白的花瓣，零亂而繁雜，似在嘲笑她小心懷著的心意。

他頭一回來到她的寢殿，卻還是沒能進去。

風輕輕吹拂，花瓣隨著風捲起又落，到頭來，仍是滿地慘澹的落紅。

她扶著門框，緩緩滑坐了下去，身下的門檻生硬又冰涼，她似毫無察覺，只是雙眼怔怔，望著零碎的花瓣，輕聲道：&ldo;帝君，旁人都道你溫文爾雅，但又有多少人知道，你溫文爾雅的背後其實是冷漠，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