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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無人應答,她也只敢沖空氣逞能而已。
這可如何是好!
屁股如何是好,十六殿下如何是好,太子如何是好……竇貴生如何是好呢?
憂國憂民的鹿女史開始了一連串的擔心,唯恐自己拖累了別人。至於她自己,她倒是很有信心,天知地知,毒真的不是她下的。
她並不知道,周國的法度並非如她所想,是一個冰冷無情、公正無私的機器。它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有私心,會偏幫,不總是懲惡揚善,不總是忠於事實。
當晚,崔侍郎便親自來獄中審問疑犯。鹿白三緘其口,一個字都不肯說。
在牢中待了大半日,她反覆回憶、仔細咀嚼,品出了許多被她忽略的細節:
譬如端著託盤的賈京,在遞出貢酒的那一刻,袖子壯烈地抖了一下;
譬如九皇子的杯中剛滿,他就迫不及待地一飲而盡,彷彿急於證明酒是好酒,絕對無毒;
譬如太子飲下酒之後,吳玉狀若咳嗽,實則暗地鬆了口氣。
酒的確是好酒,毒在太子杯中。但真正的酒已經被人換過了。鹿白大腦飛速運轉,瞬間想通事件原委。但愁的是沒有證據,少不得被人認為「胡亂攀咬」,罪加一等。
不說幕後指使,說說當日情形總行吧?可她竟連這個也不肯說,抿著嘴裝啞巴。崔侍郎被她的態度惹惱了,又著人把她手心抽了一頓。
鹿白豎著紅腫的食指,顫顫巍巍地伸到崔侍郎面前。他一愣,以為她要老實交代了,立馬叫人紙筆伺候。但她只是雙唇顫了兩下,喃喃道:「第一次。」
再問,她便又不肯說了。崔侍郎大惑不解,思來想去,只能認為此人確如傳聞所說,腦子有問題。
賈京也被抓了進來,他受了刑,很快便招了。他受人指使,得知太子對鹿白心有好感,便與鹿白串通,在太子的酒中下了毒,妄圖殺死東宮儲君。受誰指使他沒說,但話裡話外暗示是一位頗有心機的皇子。
招供完畢,賈京便「畏罪自盡」。
崔侍郎連夜入宮匯報進度,稟明聖上,只待鹿白招供畫押即可結案。皇帝鬆了口氣,喊了句「貴生」,卻喚來了江如:「聖上,竇公公還在思過呢,有何吩咐告訴臣便是。」
皇帝怏怏地「哦」了一聲。想起來了,鹿白剛一下獄,竇貴生就被人參奏,稱其任指揮期間瀆職懈怠,弄丟了御賜玉印。雖然丟的是假的,但皇帝仍是進行了好一番據理力爭,才換回一個革職思過的從輕處置。
德貴妃天天在外頭鬧,霍皇后為避嫌不肯見他。身為皇帝,他從未覺得如此孤立無援過。
竇貴生亦如是。
他頭一次意識到,皇宮之外還有皇宮,權勢之外還有權勢,牢籠之外還有牢籠,他也不是無所不能。於是樹枝和落葉鋪就的陷阱塌了,他沉沉墜入恐慌的深淵。
十六皇子那日跪得魯莽又突兀,惹得皇帝一臉莫名其妙,隨即心生竊喜。他心中存了棄卒保車的想法,吩咐刑部和大理寺對這個瞎摻和的兒子給予高度關注。左右章家人都活不長,保住最關鍵的那個就是了。
於是十六皇子也被禁足了,只能叫甄冬偷偷溜出莫啼院,找上了竇貴生。
甄冬問他:「公公有主意了嗎?」
竇貴生舌根起了泡,說話含糊不清:「我……先去探探情況。」
甄冬以為此事十拿九穩了,鄭重其事地拜了三拜:「甄冬替殿下謝過公公。」
用得著你謝嗎,用得著你替殿下謝嗎!竇貴生很想如此質問,但他終究只是揮了揮手,把甄冬趕走。
心裡一點譜都沒有呢,竇貴生就開始胡思亂想。這甄冬瞧著一點都不安分,日後那傻子怎麼跟她爭寵!被人欺負了怎麼辦,十六皇子護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