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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時間飛快地過去,謝緣接到訊息,東瀛人駐紮在涪京的十三本家先後被人全滅,家主遭到暗殺,全部都由相同的手法,被一種特製的箭矢奪取性命。這件事在東洲人高層引起了巨大的恐慌,連帶著駐紮江陵這一片、與謝緣曾經合作的東洲人都不惜低價轉手手中的生意,好早日回鄉避難,謝緣因此大賺一筆,用這其中的利潤填補了他不在江陵這段時間的物資空缺,甚至還有盈餘。
除此以外,他與成陽王的聯絡也未曾停止,謝緣另外在江陵郊外開了一處圍場,佔山封禁,秘密養兵。旁人眼見著他僅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重振了謝家,甚而威勢比以往更重,熟悉他的人也慢慢發現,興許是開始著手兵家事宜,他身上的肅殺與兵戈氣息也在一天天加重,甚至讓生人不敢近前。
只有他自己知道,造成這樣的原因是他再度開始夢魘。只有在無邊長夜中數次驚厥醒來時,他才忽然發現,和桑意在船上的那十幾天是他成年以來第一次不再夢魘的時刻,現在桑意從他身邊離去,他重新被新的夢境所攫緊。他夢見桑意將他從血腥遍地的荒野上救出,正是一月前他們遇襲的那一幕。可是桑意怎麼會去而復返,再次回到涪京中呢?
他給桑青的信中說自己去了江南,遊歷賞玩,還附贈了一片蘇州當地的女兒錦。夢是假的,現實才是真的。
謝緣一夜無眠,他等待著這個早晨,已經等了足足一個月。天還沒亮時,他便讓人封鎖了城門,只留下僅能讓一人透過的小門,出入都要核查身份,儼然已經是近於城主的地位。從清晨等到晌午,進出城門的人寥寥可數,身邊人勸他去休息:&ldo;爺,昨兒又沒睡好嗎?您去一邊歇歇罷,至少喝口水,桑先生來了我們便叫您。&rdo;
謝緣目光沉靜,沙啞著聲音道:&ldo;……不必。&rdo;
&ldo;你們下去罷。&rdo;
身邊人不敢忤逆他,也就下去了。
不知道多久以後,城門後的陰影中終於出現了一個白色的人影,一身江南蘇繡,頭髮烏黑,明眸皓齒,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樣。他突兀出現在被沙土與泥濘填積的城門下,就好像終年陰暗的山石中發掘出一塊水洗過的玉,好看又清淨,讓人不由得想靠近、想觸碰。
桑意並未注意到城外的人,他低頭把自己的身份證明拿出來給守城人看,兩隻手端端正正地揣著,靜靜等候,然而等了好半天,卻等來守成人一句疑問:&ldo;您這不行啊,沒有官府報批的文書,您一人拿著身契是沒有用的,若不是謝家的家奴,私自逃了出去麼?&rdo;
桑意茫然道:&ldo;家奴?您二位去官府問問,應該是批下來了的,我只是沒有帶過來。&rdo;
守成人和藹地道:&ldo;那您先隨我們去坐坐,我們核查完畢後,您再出來走動,可以嗎?&rdo;
桑意略一思考,點頭答應了,然而他步子還沒踏出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另一邊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所吸引了過去:&ldo;不必核查了,他是我這裡私逃出去的人,我直接把他帶回去就可以了。&rdo;
謝緣靜立在一側,目光並未落在桑意身上。他一身肅然,端正靜默,守城人曉得他現在是城中之主,也就順水推舟地摸了摸頭,笑道:&ldo;啊,是這樣,既然是爺的人,您這樣說了,想必也不用查‐‐看來的確是私自逃出去的賤奴了,來人把他看好了,別讓他再跑了!&rdo;
一群人過來把桑意按住,轉瞬間就完成了五花大綁的動作,把人抬去了謝緣轎中。桑意扭動了一番,束髮的帶子散落下來,頭髮遮去他的面容,也看不清是什麼表情。
謝緣低頭撿起那一根髮帶,而後上了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