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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們今天知道,馬戛爾尼認大沽到熱河之所以由一名普通的鹽政官員陪同,那全是皇帝的有意安排,也是皇帝非常講究儒教級別思想的緣故。不應該讓馬戛爾尼因有像直隸總督那麼重要的官員陪同而沾沾自喜:&ot;該貢使以天朝多派大員照料,益足以長其矜傲。&ot;皇帝想透過把英國人交給一個鹽官來打掉他們的威風。可結果未能如願:徵瑞是個蠢材。
皇帝的怒氣一封信比一封信厲害。在平時說話微妙的官僚階層裡竟用了這麼強烈的字眼,實在令人難以置信:&ot;鹽政司有幸出了一個如此愚蠢的官員。&ot;&ot;所奏糊塗已極。&ot;&ot;所有不令先回一節,更屬不成事體。&ot;皇帝呵斥徵瑞的同時,金簡和伊齡阿也捱了罵。&ot;至昨奏到之折系徵瑞一人出名單奏,殊事可解。實屬拘泥糊塗,可鄙、可笑。&ot;
朝廷檢查官員的內心想法
和珅再次進行斥責。他向有關的人解釋為什麼他們做錯了事。這是一種特有的方法:在中國,朝廷檢查官員的內心想法,權力就是透過這種方式得到承認的,它應該使下屬產生犯罪感。對於某些官吏說來,有做錯事的想法比&ot;客觀上&ot;做了錯事更要嚴重。和珅作為皇帝的發言人,對誰都不客氣。他指責金簡和伊齡阿&ot;可鄙&ot;、&ot;可笑&ot;、&ot;可恨&ot;。
朝廷與這3名官員之間的信件交換可以這麼無限止地繼續下去:每次,一方引用對方的話,一方將對方的話進行輕蔑的指責,另一方則表現得惶恐不安。直到大約9月2日,皇帝在3個犯錯誤者前一天寄出的奏摺上硃筆批示後這場爭執才暫告結束:&ot;亦不值向汝等煩言矣。&ot;這也許既是針對這3名官員,也是針對內閣大學士的。
官僚主義產生如此荒謬的效果,這並不罕見。處於等級制度低層的官員的主動性被高層官員扼殺,高層官員反過來又像失去冷靜的高雅人士那樣激烈地指責低層官員無所事事。乾隆沒有因為替他效勞的人的疏忽而上當,這第一號中國人似乎瞬間清醒了,走出自我陶醉的孤立狀態;而整個中國民族一直被一個有兩千年悠久歷史的制度封閉在這種狀態之中。
中國方面遠比英國方面緊張。由於制度僵硬的關係,中國人患有宗派思想,打鈕扣戰。而對方,英國人由於身處如此陌生的環境,加強內部團結。&ot;right or wrong,try.&ot;他們把中國人當作應該對付的威脅。儘管他們失望、疲憊而且有點惱火,但在我們的史料中找不到他們間有任何真正不和的證據。
不可抗拒的恐懼
皇帝的怒氣平息了,但不幸的徵瑞還沒有吃完苦頭:夷人真不會做人。
的確,英使在8月29日交給徵瑞一份曾說起過的有關禮節的照會:要壞事了。
因為這份照會而膽戰心驚的不光是徵瑞一個人。馬戛爾尼曾為把這份照會譯成中文而到處找翻譯,但卻沒找到:中國官吏、歐洲傳教士、甚至他自己的滿族翻譯,沒有一個人願意卷進一件如此重大的國事中去。有的官員做事不慎,只因為同意為一個夷人向朝廷轉呈違背禮儀的信件而被&ot;打板子&ot;、蹲班房,甚至砍腦袋。這類事難道還少嗎?洪仁輝不是就經歷過這種不幸的遭遇嗎?最後,羅廣祥神父同意翻譯照會,但不謄寫,甚至也不願借他的秘書。風險實在太大了。
幸虧馬戛爾尼還有小斯當東。他現在已能湊合著寫漢字。據斯當東和安德遜說,這份照會的翻譯與謄寫過程真是出奇的複雜。由於羅廣樣神父不懂英文,所以必須首先從英文譯成拉丁文,然後再譯成普通中文並改為宮廷文字。最後譽寫照會就只得靠一個倫敦的孩子來完成了。
既然全國上下都懼伯任何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