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媽的孩子(第1/2 頁)
那段時間常日不見爸爸回來。我跟著媽媽去到村外的一個工廠上班。騎著一輛三姑送給爸爸做彩禮的二八大槓,破舊不堪,踩得吃力,載著我一起。
工廠裡的媽媽對著縫紉機忙活,我在一旁很乖的坐著。看著針線運作的殘影,媽媽的手靈活巧妙的穿梭,纏繞。工廠的阿姨總會逗趣我幾句,我只是對她們眨眨眼。和媽媽吃的是工廠的食堂,一個人份的餐兩個人吃。一碗稀粥一個麵包,媽媽把整個麵包給我,自己喝水一樣的灌了一碗稀粥。我說我吃飽了,強調吃不下了,媽媽才啃我吃剩下的麵包。
我也不知道怎麼樣才算飽,我只知道媽媽一定比我餓。
媽媽放假在家也只是煮了點稀粥,勉強配上幾粒豆豉,也還是給我吃的,她自己依然喝水一樣的,一口,兩口,沒有味道的生嚥下去。有時候也在嘴裡徘徊,恨不得吃出個味道來。
家門口對面的一個窗戶,是對面家的廚房。在那廚房裡忙活的彤婆婆看到我,把我叫了過去。她從窗戶遞給我一袋青菜,說,小浩啊,拿回去給你媽煮。
沒有媽媽同意,我不敢輕易拿別人的東西。我轉頭看媽媽,媽媽看了看我,猶豫了一會兒,又看了看我,微笑著對我點了點頭。開心極了,這下媽媽也可以吃上有味道的了,我拎起青菜就往回跑,被媽媽教育道,拿了別人的東西要說謝謝。我回頭,滿心感激的朝彤婆婆大喊:謝謝彤婆婆!
我第一次滿心充斥著感激和喜悅。也是第一次學到拿了別人的東西要說謝謝。彤婆婆這樣的存在,就像一束光,不經意的照亮了一顆幼小心靈裡的第一份滿懷感激。她是我意識裡的第一個恩人。
那時候除了爸媽實在吵得厲害,我很少跟奶奶打照面。是和媽媽相依為命的日子。
可是媽媽身子不好,有時候艱難地去倒了杯水喝,然後暈倒在地。我害怕地哭喊,跑出門口含糊不清地喊人,不知道喊誰。大伯家離得不遠,大姆聽到就趕了過來,還好有大姆,把媽媽扶了起來,照顧著她,還一邊安慰我說不會有事兒的。
那時候的我還不怎麼看得清人面人心,但我知道大姆是真心體諒媽媽的。不像那些伯伯姑姑,和爸爸沆瀣一氣,幫親不幫理,很多時候把媽媽當外人。或許從村外嫁進來的,永遠不比至親,大姆也是這樣的身份。
自然而然的,蔡秀英也是不怎麼喜歡梁桂仙的。在他們眼裡,梁桂仙就像個潑婦,一鬧就要死要活的,還毫不留情面地在外砸場子。自己的兒子在外面被她鬧得顏面掃地,蔡秀英自然不樂意。
我奶奶和媽媽的關係,大概就是,一個護犢子,兩個護“犢子”。沒打雙引號的是真犢子,我那個好賭的老爸。打了雙引號的是我,犢子的孩子,“犢子”。媽媽愛我,因為我是親骨肉,奶奶疼我,因為我是親骨肉的親骨肉。我怎麼就想不明白,兩個都疼我的人,怎麼就相互如仇敵一般。不過還好,她們鬥她們的,又不會逼著我二選一。當然這也只是那時候的慶幸罷了。
媽媽待我好,卻也最為嚴厲。別人都不管我,奶奶也只圖我開心就好。可媽媽要給我講家教,立規矩。她要我做一個講誠信,有教養的人。我自然還不知道那些都是什麼,只知道沒按照媽媽說的做,或是調皮搗蛋了,她會打我手心,罰我站在地上的方框內不準出界。可我卻莫名的鬼靈精地知道她不會真的拿我怎麼樣,打疼了她會心疼,站久了她會捨不得。所以有時候還是肆無忌憚地淘氣兒。因為我覺得家裡就缺少一點兒淘氣。
我什麼都知道。可我什麼都假裝不知道。因為看到我無憂無慮,媽媽才會默默的笑一笑。
媽媽說,一加一等於幾。我說,一對兒筷子;媽媽說,說謊鼻子會變長。我說,那鼻子長了是不是聞東西會更香?
我好羨慕那些撒嬌時可以說“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