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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在黑暗使者的背上,把他往下推。而我自己往上爬去,無情地踢著他那彎曲的後背。
&ldo;偉大的魔法師總是踩著別人的肩膀爬上去的。&rdo;
&ldo;狗雜種!安東,狗雜種!&rdo;
黑暗使者甚至不明白我到底是什麼人。他一直也沒有弄明白,直到轉過了身來已經仰臥在地充當我的腳墊了,朝我的臉看了一眼為止。在這裡,在黃昏界的第二層中,愚蠢的化裝當然不會生效了。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他發出一聲短短的喘息,嚎叫起來,同時抓住我的腳。
但是他還不明白,我在做什麼,為什麼這麼做。
我打他,一連好幾下,用鞋後跟踩他的手指和臉。這一切對他者來說不算什麼,我並沒有打算傷害他的肉體。我只希望他往下點、再往下點,掉下去,順著現實生活的各種層面往下沉,穿越人類世界和黃昏界,穿越空間的鬆散的結構。我沒有時間,而且也沒有能力按照巡查隊的全部規則,按照那些想出來供相信善與惡、相信基本原理不能違背、相信報復是避免不了的年輕光明使者的規則去同你進行一場真正的決鬥。
當我斷定,黑暗使者已沉溺得夠深的時候,我就一蹬腳,跳離了那具被壓扁的軀體,在潮濕的冷霧中往上一跳,使自己擺脫了黃昏界。
一下子進入人類世界。一下子來到了瞭望臺。
我走到玻璃地板上,蹲了下來,氣喘吁吁,突然猛烈地咳了起來,從頭到腳濕淋淋的。陌生世界的雨散發出氯化銨和煤渣的氣味。
周圍傳來輕輕的驚嘆聲‐‐人們躲著避開了我。
&ldo;一切都好!&rdo;我聲音嘶啞地說。&ldo;聽見沒有?&rdo;
他們的眼睛怎麼也不可能同意。一個站在牆邊、穿制服的人是警衛人員,是電視塔誠實而有經驗的職員,現在他板著臉,從皮套裡掏出手槍。
&ldo;這是為了你們的利益,&rdo;我一邊說,一邊又猛烈地咳了起來。&ldo;你們明白嗎?&rdo;
我允許內在魔力衝出去碰觸一下他們的意識。他們的臉開始舒展開,平靜下來了。人們慢慢地轉過臉,緊靠在窗戶上。警衛把手放在開啟的槍皮套上,呆立不動了。
只有這時我才有可能自己看看腳下。於是我呆住了。
黑暗使者就在這裡。他叫喊起來,因為痛苦和恐懼他那雙眼睛睜得像兩個黑色的五戈比。他掛在玻璃窗下面,靠卡在玻璃裡的手指指端掛著,身體像鐘擺似的在風的吹動下搖擺。白襯衫的袖子被血浸濕了。權杖依舊在腰裡‐‐魔法師忘記它了。現在對他來說只有我了,就在三層的特製玻璃的另一面,在瞭望臺乾燥、溫暖、明亮的外殼裡,就在善與惡的另一端。我,光明使者正坐在他上方,望著他那雙因為痛苦和恐懼而失去理智的眼睛。
&ldo;你認為,我們作戰時總是那麼磊落嗎?&rdo;我問。不知為什麼我覺得他能聽見我的話,即使隔著玻璃和風的呼嘯聲。我站起身來,用鞋後跟敲打玻璃,一下、兩下、三下‐‐就算沒有敲打到卡在玻璃裡的手指也不要緊。
黑暗使者哆嗦了一下,用力一拽,使手離開了正靠近的鞋後跟,下意識地,出於本能,而不出於理智。
軀體堅持不住了。
瞬間,玻璃被血染紅,但是風一下子把血颳走了。剩下的只是黑暗使者的外形,他正在變小,在空氣的氣流中翻了個跟頭。他被拖向&ldo;三個小豬崽&rdo;酒吧間,這是電視塔旁的一家時尚的酒館。
在我意識裡滴答滴答的無形的鐘&ldo;啪&rdo;地響了一下,一下子把剩下的時間縮短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