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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近一點，灰色斑駁的城牆出現在眼前。城樓正中，刻有&ldo;泰方&rdo;兩字。

老伯跳下驢車，解開麻繩。&ldo;快進去吧，天快黑了。&rdo;

阮綿綿拉起板車，一步三回頭：&ldo;您不進城嗎？&rdo;

老伯坐上驢車，轉了個方向：&ldo;東西早置辦好了。你這孩子，快進去吧。晚了城門就要關了。&rdo;

還沒等阮綿綿道謝，老伯已駕著驢車走遠了。

落日孤圓，晚霞滿天。阮綿綿立在風中，碎發遮住了視線。她雙手攏在唇前，大聲喊：&ldo;謝謝您！&rdo;

老伯揚起手中長鞭，似是回應。

……

阮綿綿沒有僱到馬車。別說馬車，連牛車、驢車都沒有。

時近年關，沒人願意跑遠門。況且就算能僱到車，她也沒那麼多銀子，僱人一路送到巫陵山。

外頭飄起小雪，阮綿綿躲在一間破廟裡。她用崔師兄的&ldo;藏鋒&rdo;劈開一把破椅子。

不愧是寶劍，鋒利得很。劈木頭就跟切菜一樣容易。阮綿綿看著通體泛黑的&ldo;藏鋒&rdo;，感嘆不已。

她收回藏鋒，放在崔浩身側，&ldo;崔師兄，你要是知道我拿藏鋒來劈柴，會不會生氣啊。&rdo;

崔浩安安靜靜地躺著，不會回應她。阮綿綿把雙手搓熱，捂在少年冰涼涼的臉上。直到感覺他兩頰變溫熱，才肯放下手。

她忙著生火，佛像底下的稻草潮濕，根本點不燃。阮綿綿從崔浩身下抽了一把幹稻草。火光升起的那一刻，她無比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墊了一車幹稻草。這不，現在就派上用場了。

阮綿綿收拾好一塊乾淨地方，鋪上稻草和棉被。她費力地把崔浩挪下車移到棉被上，抬起崔浩的頭枕在自己腿上，邊烤火，邊給他按摩手腳。

&ldo;崔師兄，你什麼時候才能好啊。我想和你說說話。&rdo;阮綿綿撥弄起崔浩的睫毛，濃密而纖長。

橙黃的火光籠罩下，平時寡言沉默，連傷痛都鮮少吭聲的少年，竟流露出奇異的病弱美感。他嘴唇很薄，鼻樑挺直，劍眉整潔。阮綿綿指尖一一劃過，指下微熱的溫度，證明著生命存在的痕跡。

她指尖停在少年右側太陽穴上方。那兒有顆極淺的小紅痣。或許稱不上痣，只是一個小點。像宣紙上不小心滴落的朱紅。

紅痣又小又淺，不貼近了仔細看，便難以發覺。阮綿綿指尖輕輕觸碰那顆小痣。

阿策也有這樣一顆小痣麼？阮綿綿細細回想，她記不清了。好像沒有如此細緻觀察過；又或者無意中掃過，卻沒放在心上。

冬夜飄雪。外面寒風陣陣，裡頭卻暖意融融。火光下，少年眉眼如畫。阮綿綿像受了蠱惑，她低頭在紅痣上輕輕一觸，如蜻蜓點水。

阮綿綿慢慢抬起頭，卻發現少年瞳如點漆，定定地看著她。

&ldo;崔師兄！&rdo;阮綿綿顧不得害羞，欣喜地叫出聲。

第56章 【登船】

少年面色蒼白，耳尖卻隱隱泛起一絲紅。

阮綿綿小心翼翼扶起崔浩，靠坐在自己身前。&ldo;崔師兄，你餓不餓？渴不渴？&rdo;

這是崔師兄十日以來，頭一次醒過來。巨大的喜悅讓阮綿綿興奮得語無倫次。

耳尖的胭紅悄悄蔓延至面上。原本死氣沉沉的少年，竟也生出一絲生命的鮮活。崔浩輕搖頭，氣若遊絲：&ldo;這是哪兒？&rdo;

&ldo;咱們在固安縣，&rdo;阮綿綿輕聲說，&ldo;崔師兄，等到了巫陵山，找著巫醫。你的傷就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