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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進自也是吃定了洪承恩於法律並不十分了解,更不懂基本偵察常識,才敢做這番安排,圖的自然是與縣令搭話的機會。範長旺能給的那點經濟利益,或者祠堂修在哪裡,對他而言都是小事,在知縣面前露臉,讓知縣記得自己的名字,這才是範進真正的目的。
考秀才又稱為小三關,要縣試、府試、院試三連考,才能得中。對於廣州來說,中秀才的難度並不低,但是在廣州中了秀才,中舉人的難度反倒不大。儒林原文裡,範進中秀才之後,不久就得中舉人,與此也有一定關係。
寒窗苦讀,等待金榜題名,這當然是讀書人科舉正途,但是這條路註定滿布荊棘,舉步維艱。對於範進這種出身貧民的學子來說,與一幫科舉世家,名門望族的子弟公平較量,本身就是個笑話。
比起那些書香門第,科舉世家子弟,範進的短板在於讀的書少,這不是是否刻苦問題,而是所處環境決定了他的閱讀量必然不足。
認為只讀四書五經就算讀完了科舉教材的,顯然是對大明科舉看的過於簡單,與四書五經相相關的教輔讀物,哪本也不能少。以範進本經春秋為例,要讀春秋就得讀左傳、春秋經傳集解、春秋繁露、春秋榖梁傳疏。
這些書第一價格昂貴,第二不易買。像是春秋繁露,範進根本買不到。再者,就是師資力量不可比,鄉間塾師句讀發音多有訛誤,對於經義的見解更是多有訛誤。有限的束脩,也不能保證教師有多強的責任心,很多時候就是彼此敷衍,互相對付。
而那些科舉大族不但家中藏書不是範進這種草根能比,對於經義的註解句讀,更是千金難買的科舉秘籍,鄉間塾師窮一生之力也不能得。跟他們講公平,簡直就是笑話。
要彌補這種劣勢,要戰勝這些書香門第的子弟,就只能走捷徑。
縣令作為第一關的守門人,在他那裡刷了臉,未來的發展,就大有好處。以自己目前的家境及出身,就這麼貿然的衝上去,肯定是沒希望,就得用些手段,在縣令面前搏出位。
南海府縣同城問題,決定了這個知縣行事不敢過於跋扈,這次借著人命案混臉熟,雖然有一定風險,但比起收益來,這個險依舊值得冒。當然,前提是不能讓他討厭。
事態的演變,到目前為止都符合範進的推測,信心也隨之變的高漲。侯守用不是洪承恩這種法盲,只從這一個答案就意識到,這案子不能草率處理,否則……陶鐵頭非要給自己難看不可。他看看範進,問道:「死屍的蹊蹺,你是幾時看出來的?」
「回老父母的話,草民家住小范莊,於大範莊事所知不詳。今晨族兄相請,方知有此事發生,到範宅之時,即覺此事蹊蹺,想書一呈文上陳,卻已來不及。且草民乃一白丁,哪敢胡亂判斷人命,只有等老父母來到之後,才能當面說明,望老父母海涵。」
「範進……這個名字本官記下了,你不必過謙,能有這份見識,已經很不錯了。忤作,死屍可曾驗出些什麼?」
於鄉間人命,第一個負責驗屍的是總甲,忤作雖然有復驗之責,但死屍髒臭,避之不及,大多是隨便附署,以第一個驗屍結果為準。
如果範進不來鬧這一出,小七嫂的驗屍結果多半也就是參照洪總甲的話來辦,可是現在既已點出這一條,忤作卻也不敢再放水。他連忙回稟,「回太爺的話,下役驗得死屍頸部共有兩道勒痕,應為死後移屍。另,女屍腹有硬塊,似有懷胎之嫌……」
這句話彷彿在油鍋裡倒入了一瓢冷水,瞬間讓場面變的沸騰。「銀婦!」
「不守婦道!」
「明明是自己沒臉見人懸樑,卻要來誣陷族長,當真死有餘辜!」
「間夫是誰!」
這樣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任是幾個衙役揮舞著皮鞭,卻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