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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墳包上的畜生也都精滑,謝碧潭這一副膽怯模樣,登時叫它們漲了氣焰,個個口中低咆,作勢欲撲。這兩廂劍拔弩張之時,忽的遠處傳來一聲冷哼。哼聲不大,甚至還要借了北風之力才能傳到這一處,那幾條惡犬卻好似乍聞什麼極可怖的聲音,瞬間不見了張狂之焰,低吠兩聲夾了尾巴掉頭就跑。不大功夫,就沒了蹤影。
謝碧潭還呆愣站在原地,維持著那個要跑沒跑的姿勢,一時甚至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何事。便又聽得那個冷哼的聲音遙遙道:&ldo;既然都來了,就過來見面吧,謝師弟。&rdo;
如夢初醒,謝碧潭驚喜喚了聲:&ldo;鞠師兄!&rdo;再顧不得腳下磕絆,循聲追去。跑不了多遠,眼前見得一座傾斜半頹的破舊糙亭。亭中影影綽綽,似是坐了個人,卻又看不十分真切。
&ldo;鞠……鞠師兄?&rdo;謝碧潭的腳步反倒緩下了,他站在糙亭外,眯了眯眼,盡力透過層層雪花和夜色向內望去,見到的卻還是從頭到腳黑濛一片。萬花谷主自東海島揚帆而來,雖起宗派於青巖,卻仍尚水,谷中弟子服色也多以玄應。散發廣袖,很有幾分卓然不流於世的高隱之姿。只是鞠慈這襲黑衣,不見半點異色花紋配飾,與其說是穿著,更像將整個人從頭到腳緊密的裹了起來,不見天日,亦不許天日相照。
謝碧潭漸漸看得分明瞭,胸口澀澀,舉步上前,躬身作禮:&ldo;鞠師兄,碧潭應約而來了。&rdo;
亭中人的聲音還是冷冰冰的,比起漸漸大起來的漫天飛雪還要多上幾絲寒氣:&ldo;既然來了,就坐吧。&rdo;他順手指了指面前的一個位置,那裡立著個同樣破敗不堪的石鼓,已塌碎了小半,堪堪可坐。
謝碧潭幾乎是屏著氣踏進糙亭坐下,左右微一環顧,頭皮不禁又是一陣發麻。這糙亭也不知在此有了多少歲月,起初應是廟制,只是四壁塌陷了三壁,才成了個孤零零的亭子模樣。那殘存的一面牆上,依稀還有些斑駁壁畫,皆是刀山火海鬼面猙獰的森羅景象。甚至還有三兩枚朽了的靈位,歪歪斜斜擱在一邊,也不知是哪家的孤魂。
鞠慈循著他打量的目光也四下看了一回,淡淡開口:&ldo;你也見到了,某如今早非青巖鞠慈,不過孤魂野鬼之侶罷了。你定要來見,所見即是如此,可將那份無謂的故人之情收起來了?&rdo;
謝碧潭心口頓時發酸,他比鞠慈年幼,打小相識就做兄長看待,情分自然不同。聽了這般決絕之詞,一時幾乎哽咽,也顧不得失態,啞聲道:&ldo;鞠師兄,某隻記得,幼時你教某習字,陪某抄那些被師兄罰下的醫書方子,雖非同門,亦常有同食同住。如今雖年歲漸長,各有前程,往昔點滴碧潭卻未曾稍忘。師兄仍是師兄,青巖弟子、書墨翹楚,縱然改了形貌,又與此何礙!&rdo;
鞠慈不為所動,仍端端正正坐的似一尊像:&ldo;形貌皮囊,非某在意之事,如今面貌雖叫尋常人看來可怖,與某亦不在心。只不過變了的,豈止這一二浮面之事,之前總總,恍如前塵,某盡拋了,就不想再回頭去拾。而你心中尚惦念的,早該不存。&rdo;他說著話,隨手抬向空中擺了擺,寬大的黑色衣袖甚至沒帶起幾絲褶皺,但糙亭內外,氣氛陡然一冷,鬼哭哀啼之聲,一時自四面八方憑空湧來,更有幢幢鬼影,躍躍欲前,卻又似頗忌憚鞠慈,不敢越雷池。
謝碧潭的臉色頓時也有些發白,被這般多的飄忽鬼物圍在當中,縱然心中信任鞠慈,那全身發毛的顫慄感卻難能自主,忍不住低聲哀叫道:&ldo;鞠師兄……&rdo;
鞠慈卻只是冷笑:&ldo;你懼怕這些鬼怪,孰不知如今某與它們又有何差異。人鬼殊途,各行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