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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現挖的冬筍味道簡直棒極了,筍片細嫩香滑,帶有微微的苦味,但是卻將五花肉帶來的油膩給鎮住了。雪裡蕻本身就有一種時令醃菜的香味兒,絲毫不奪筍的風頭,但是卻提供了一種獨特的背景和底味。
阿俏一面吃一面想,果然「不時不食」,這冬筍,還真是新鮮的時候食用風味最佳。而且小范師傅做出來的麵條也精道無比,入口滑彈,比從面點鋪子裡買來那些事先晾乾了的銀絲掛麵,強了不知道多少。
她正小口小口地吃麵條,只見孟景良他們幾個竟也端著麵碗,一起坐到阿俏所在的這張長桌這邊來。除了新鮮出鍋的雪筍肉絲麵,他們幾個還各自託著一碟蒸熟的風雞,或是一碟事先燻好的燻魚,看起來是學校優待他們這些需要營養的學員,特地給他們加的菜。
阿俏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起身,端起麵碗就要走。
「別,可千萬別,阿俏姑娘!」孟景良趕緊攔她,「我們無意打擾,若是阿俏姑娘真的要走,我們可不敢坐了。」
食堂裡桌椅是按人頭算的,沒有多少富裕。阿俏原也不好意思一人佔一整張大桌,只好點了點頭,侷促地坐在一旁,眼看著孟景良他們一起坐了下來,其中還夾著一個板著面孔,一言不發的周牧雲。
他們這一桌很快坐定,大家都不說話,唯一的動靜就只有「吸溜吸溜」吃麵條兒的聲音。
「不成啊!」孟景良實在忍不住了,大聲說,「這樣下去太尷尬了,老周,你倒是說兩句話啊!」
阿俏也覺得,這樣吃飯,太尷尬了。如今她只盼著趕緊趕緊吃完,然後去小范師傅的灶臺那裡幫忙灶臺上比這飯桌上,感覺上要安全得多。
坐在周牧雲身畔一個叫做向小剛的年輕人站了起來,笑著說:「我有辦法!」
說著他就跑到了食堂的一角,開啟了留聲機,選了一張唱片放上。隨著那唱針在唱片表面沙沙地轉動,悠揚的樂曲聲就在食堂裡響了起來。
阿俏對繪畫或有一星半點兒的天賦,對音樂卻一竅不通,在家裡的時候她也聽過阮清瑤用留聲機放唱片聽,只不過阮清瑤現在只喜歡放流行歌,聽來聽去就是那兩張片子,一會兒是「夜上海」,一會兒是「玫瑰玫瑰我愛你」,不像向小剛放的曲子,是悠揚動人、節奏輕快的純音樂。
「這是……華爾茲?」阿俏突然發問。
上輩子阮清瑤很喜歡華爾茲,高興起來還給阿俏示範過舞步,甚至阿俏自己也學過些許皮毛。只是那一星半點兒的姐妹溫情後來都葬送在那些醜陋難堪的利益爭鬥裡,成為絕響了。
「阮姑娘,你竟然知道華爾茲?」向小剛激動了,彷彿在偏處一隅的飛行學校裡,竟然也找到了個知音。
阿俏趕緊搖手,頗為窘迫地說:「只聽過一點點,知道個名字,這些……我是一竅不通的。」
她說完,向小剛還在有點兒激動地想說什麼,周牧雲卻陰沉著臉開口說了一句:「還算有自知之明!」
旁人聽了一起噓了起來:「周牧雲,你這是怎麼回事?」
向小剛也笑:「回頭過新年的時候咱們辦個迎新舞會,阮姑娘鐵定是我們爭取要邀請的物件,老周你別壞了我的事兒!」說著向小剛湊過頭望著阿俏:「阮姑娘你千萬別理他,他這個人就這樣,愛抬槓……你越理他,他就越起勁!」
阿俏在心裡給向小剛豎大拇指:總結得太到位了。
悠揚的音樂在食堂裡響起,經過了一天訓練與學習的年輕人們大多神情放鬆,還有的不由自主地隨著旋律哼鳴起來,食堂的氣氛陡然便輕鬆了。就連小范師傅往滾著開水的大鍋裡下麵條,那手法彷彿也跟上了節奏:麵條下鍋、煮熟、撈起來、淋澆頭,「好了,您的面!」
阿俏卻已經吃完她那一碗雪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