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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周牧雲,怎麼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提她料理豬雜的那回事兒啊!
阿俏懊惱得幾乎想要伸手,一掌拍在自己腦門上。
然而周牧雲臉上的表情很嚴肅,沒有半點挖苦或是揶揄阿俏的意思。抬槓抬了這麼久的老對頭,突然一開口就幫阿俏說話,而且還是好意,阿俏有點兒……適應不過來。
可這好意到底還是起到了反作用。聽了周牧雲所說的,那李善人臉上的肌肉就一跳一跳的,口中說:「哎喲喲喲……靜觀大師是出家人,更怎麼能,怎麼能……唉,善哉!善哉!」他一面說一面搖頭,彷彿在說,甭提什麼腰肝肺肚了,真不行,這姑娘真不行!
「李善人,阮姑娘是拜在靜觀大師門下,她自己又沒有出家。再說了,她是什麼樣人家出來的,以前做過什麼菜式,和她能不能成為『雲林菜』的傳人,沒有直接的關係吧!」小范師傅也開口幫阿俏說話,「什麼時候靜觀大師覺得阮姑娘能出師了,自然會讓她烹飪本地菜式給大家看,到時候李善人再發表意見也不遲麼!」
李善人卻依舊不肯罷休,搖著頭望著阿俏,一副不看好的表情,口中毫不客氣地說:「反正我不會改變主意,無論如何,我和鄉裡那幾位名士,都會全力以赴阻止這個小姑娘繼承雲林菜!靜觀大師看到我等意志堅定,遲早會改變主意的。」
說著那李善人就帶上家中僕傭,轉身走了。
阿俏經過這一齣好戲,依舊立在灶臺跟前,將麵條下到滾著沸水的鍋裡,口中說:「不好意思,耽擱了!下一位請這邊來!」
可是她說話的聲音到底微微有些發顫。
旁人都聽出了她的不自在,範盛光趕緊三口兩口扒完了碗裡的麵條,趕上來問阿俏:「要不要你先歇會兒?」
阿俏小聲小聲地對他說:「沒事兒的,我多乾乾活兒,心裡就能順暢點兒。」
範盛光聽她這樣說,立時又不敢勸了,聽憑阿俏自己去忙碌。經過李善人這樣一鬧,食堂裡的氣氛登時凝重了不少,有些學員不知就裡,看向阿俏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打量與猜測。阿俏都一一視而不見,專心致志地一份一份下著麵條兒。
有道目光從遠處過來,一直凝視著阿俏。阿俏忙碌之際,偶一抬頭,見是周牧雲。她心想,這周牧雲,無論如何剛才是出於好意幫她說話,雖然這番話的效果麼……可阿俏還是轉過頭,眼神裡帶著感激,沖周牧雲點了點頭。
哪知周牧雲立即板下了臉,帶著不屑的神色別過頭,似乎還低低地哼了一聲,彷彿在說:剛才是就事論事,可不是真的覺得你有哪點兒好!
抬槓氣質依舊在。
晚間忙完,阿俏幫範盛光將學校食堂的廚房全都收拾乾淨。孟景良等幾個晚上沒課的學生自告奮勇,帶上手電送阿俏回西林館。範盛光則依依不捨地將阿俏送到門口,動情地揮著手說:「阿俏姑娘,你下回可得來,千萬可得再來啊」
阿俏見範盛光如此,盛情難卻,只得答應了過兩天還會過來看看。只不過她心裡藏著事兒,情緒不太高,一路上都沒怎麼和孟景良他們說話,至於默默跟在後面的周牧雲,就更不用說了。
一回西林館,阿俏就去靜觀師太平日打坐的禪堂去見自己的師父,可是一進了禪堂,跪坐在靜觀師太面前的蒲團上,阿俏卻覺得口中似有千言萬語,一時又不知怎麼才能問出口。
靜觀師太原本在閉目靜坐,這時緩緩地睜開眼,溫和地望著阿俏,說:「你已經都知道了嗎?」
阿俏點點頭:她都知道了,她知道了前幾天富紳們聯袂上西林館施壓的事,也知道了她能否成為「雲林菜」的傳人,將由靜觀師太和這惠山本地人一道決定。
這也就意味著,她好不容易透過考核入了學,卻沒準會畢不了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