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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航行地圖上,懷來縣的位置被紅色鉛筆標出一個顯著的三角形,按北京市空中走廊排列的順序編為第3號。那時,這個走廊口同北京其他的走廊口一樣沒有引起我思想上的任何重視,只知道3號走廊位於北京的西北方向,屬於山區,規定從這裡進入北京的高度要高一些。實際上,所謂的空中走廊都是以地面位置為依據的,為了保證飛機在任何天氣條件下都能準確地經過走廊口,在確定為走廊口的地點建立了一個導航臺,只要飛機接收到導航臺的訊號,就可以按預定高度準確進入北京並按規定的路線飛達落地機場上空,就是在陰天下雨或夜間等複雜天氣條件下,也不會誤入北京市的空中禁區。轉業沙城之後我才知道這個導航臺就建立在沙城京張鐵路以南的酒廠附近,也許只有我這個在北京當過運輸機飛行員的人才會關心這件事情,打聽導航臺在哪裡,對別人來說的確是個不可思議的問題。
正因為農機修配廠就在空中走廊口的下面,我每天都能聽到過往飛機的聲音,有時不需要抬頭,憑聲音就能知道是什麼型號的飛機,飛行高度是多少。觸景生情,經常看到天上的飛機,也就經常勾起我對往事的回憶。
記得就在&ldo;九一三&rdo;事件前一個星期,我同潘景寅一起,駕駛三叉戟256號專機在官廳水庫的上空做改裝後的試飛科目時,還只是把水庫當作保持空域位置的一個地面目標,怎麼也不可能想到幾年之後自己的人生命運竟與地面這個水庫發生關係,離水庫不遠的懷來小縣竟成了自己的安身立命的地方,我站在地面抬頭眺望飛機與當年從飛機上俯視水庫的心情竟是那樣的不同。
在我飛行的日子裡,不知多少次地進出這個排列為第3號的北京走廊口,既有白天也有晚上,有時能見到地面,有時在雲中或雲上透過時就看不到地面。尤其碰到碧空藍天、萬裡無雲的天氣時,從包頭方向回京,在進入走廊口前的下降過程中,張家口、宣化等城市逐一被飛機甩向後邊。但是,作為走廊口的懷來縣城從沒有引起我的注意,因為,它太小了,在航行地圖上像這樣的縣城星羅棋佈。在機組研究航線時,對走廊口也都以代號相稱,很少直呼其名。只是在空中飛行時,發現指向沙城導航臺的羅盤指標開始倒向後面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飛機已經進入走廊口,並按規定透過無線電臺向北京的大本營報告飛機的位置與高度。飛機前下方十分明顯的官廳水庫告訴機組,已進入北京市的大門口了,十幾分鐘之後就可以在北京落地。此時,機組成員都有一種回家的感覺‐‐回家的感覺真好。就是這個在我眼裡只是3號走廊口,多少次空中經過而沒有留下任何印象的懷來縣城,如今,倒成了我安身立命賴以生存之所。如果當年我突發奇想,能料到今後有這種可能的話,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我寧可違反飛行紀律,也要降低飛行高度,看看沙城的地形地貌究竟是什麼樣子。事物的內部竟有著如此奇妙的聯絡,上蒼對一個不幸飛行員的命運安排竟是這樣讓人難以琢磨。
二、從研究空中航線到研究毛衣毛線
當飛行員的時候,除了鑽研飛機駕駛技術、確保飛行安全,另一項重要的課題就是在接到飛行任務之後,要認真研究有關飛行航線的諸多方面。然而,當年研究航線的時候怎麼也不可能料到多少年之後竟研究起與飛行航線風馬牛不相及的毛衣毛線了。
到沙城之前,我從700元的轉業費中拿出200元做了一件皮大衣,以擋塞外強勁的寒風,這是一項不得不花的費用,當過兵的人都知道,塞外屬於高寒地區,其他地方發棉大衣,這裡就要發皮大衣了。兩個冬季過去,身上的軍棉衣需要拆洗的時候遇到了從未有過的困難。我雖然可以把軍棉衣一針一線地拆開,也可以洗得乾乾淨淨,然而,當我試著將它們縫在一起的時候,就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