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頁(第1/2 頁)
過了一段時間,車間一位與我年齡差不多的工人王師傅看我一個人在廠子裡生活十分困難,就主動利用廢料為我製作了一個煤油爐,把車間的廢柴油收集起來就可以開小灶自己做些吃的了。我把糧食定量中省下來的部分換成河北省糧票,然後,再以多換少從倒騰糧票者手中弄到全國通用糧票。利用回北京探親的機會,再用這些糧票買一些掛麵或幹切面帶回工廠,時不時地用煤油爐煮些掛麵,大大改變了自己的飲食結構。開始,我從北京帶鹹菜,時間長了就會生蛆。有了煤油爐後,除了煮掛麵,還從廢鐵堆中撿回鐵片,磨成刀的樣子,開始就地取材,做簡單的飯菜。雖然,燃燒廢柴油弄得滿屋子油垢、油煙,可是,我總算一個人在沒家的地方紮下了根,能夠勉強工作與生活下去,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要持續多久,也許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了。
日子長了,我和工人們之間的友情與團結,換來了周圍人們的關心與愛護,每次回京時都要儘量為他們帶些沙城買不到的東西,他們也不時從家裡為我帶些吃的或自家種的蔬菜。我非常感謝周圍這些淳樸誠實的工人在我生活最困難的時候所給予的幫助與關懷。
農機修配廠的幹部工人加在一起不足百人,分為三個車間,除農機修配車間外,還有一個機加工車間和鑄造車間。我所在的農機修配車間有十餘人,主要從事農用拖拉機的修配工作。廠內絕大部分工人來自農村,少數是城鎮居民。平時,只有離家較遠的人住在廠裡,一到休息日的晚上,全廠本來不多的平房裡,只有兩個窗戶閃爍著昏暗的燈光,一個是家住延慶縣負責工廠總務的50多歲的老者,另一個就是我。工廠的院牆已坍塌得沒有半人高,所以,大門口也沒有看門人。工廠裡除了煉鋼用的廢鐵外,沒有什麼怕丟的東西。一次我在睡午覺,一個腦袋突然鑽進蚊帳裡,把我嚇了一跳,原來是工廠外面過路的人向我打聽方向的。
除廠領導外,車間裡全是工人,沒有脫產幹部,我被任命為車間指導員,從此,我成了車間唯一的一個幹部身份。不到20人的車間專設一個脫產幹部實屬多餘,當廠的領導又不夠格。所以,我主動向廠領導提出,要求擔任車間曲軸磨床的操作工作。我畢竟是老高中畢業生,加上飛行航校和飛行部隊學到的飛機發動機等基本機械知識,掌握一些基本的工具機操作技術並不困難。到北京海淀區農機修配廠經過短時間跟班學習,就掌握了對各種型號的拖拉機與汽車發動機曲軸的修磨技術。當我穿上工作服,站在曲軸磨床旁邊同別的工人一樣勞動,一樣弄得滿身油汙的時候,廠裡的許多年輕人就主動叫我&ldo;康師傅&rdo;了。
與專機部隊相比,我被置身於一個全新的工作生活環境中,在這個遠離北京專機師的新環境裡,我同樣經歷了一連串我沒有想到的事情。
在政治上,一開始工廠的環境給我以十分寬鬆的感覺,這個感覺是&ldo;九一三&rdo;事件之後的幾年中所沒有的。其實,我到新的單位不久,&ldo;林彪飛行員&rdo;轉業到懷來縣的訊息不脛而走,很快廠子裡的工人們也都知道了我的身份與來路。沙城很小,引人關注的新聞很快就會透過親戚朋友在那不大的範圍內傳播開來。不過,這些來自農村、性格淳樸的工人們是帶著另一種眼光看待我的,他們並不從政治上看重這個問題,倒覺得一個飛行員弄到這樣的地方來勞動是一件新奇的事情。甚至有不少工人問我說:&ldo;你不在北京好好飛行,到我們這個窮地方幹什麼?&rdo;與專機部隊的環境相比,在這個近似於農村的地方,聽到這樣的話使我感到有些滑稽。看來,他們對飛行、專機、政治等問題知之甚少。可他們對我畢竟是發自內心的一種問候與關心,沒有絲毫的歧視與排斥,連那種敬而遠之的感覺都找不到。在那裡,個人生活上我遇到了前所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