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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說是的話,你要怎樣?」
滿樹月影忽然晃動起來,像一場淅淅瀝瀝的雨落了滿身。
白梨直視著他的眼眸,也許是重傷在身的緣故,他眼底凝墨般的黑比平日淡了一些,像一塊淋了新雨的黑曜石。
兩人從彼此的眼中看到各自的倒影,各自又毫不退讓。
一枚樹葉打著旋兒從中間飄落,切斷了這片焦灼的凝滯,視線出現片刻的空缺。
她眼睛實在瞪不動了,要命啊,哪個混蛋說對視十秒會產生濃烈的情愫,那人一定沒考慮到什麼叫做「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樹葉飄下的短短一瞬,他不知何時低垂了眼眸,長睫橫斜,如一紙纖薄的剪影。
誒,居然是他先移開目光了?
白梨感到十分新奇。
「好吧,我跟你說實話。」她壓低聲音:「其實是因為我喜——」
「白道友,」那片冷熱交替的顫慄將要爬上耳廓之際,薛瓊樓不留情面地打斷:「同樣的藉口,說兩遍就毫無意義了。」
「你不信就算了。」她不生氣也不糾纏,嫣然一笑,周身的月光都明亮一瞬,「你就當我是一道影子。」
「影子?」這種說法是第一回 耳聞,薛瓊樓蹙起眉喃喃重複一遍。
「如影隨形。」
向陽花木,才有影子。
人如花木,向陽而生。
她說自己是一道默默無聞的影子,但其實,她應該是一面明亮的鏡子。
乍一眼看過去,似乎一覽無餘,所有細枝末節,藏汙納垢之處,都被暴露得十分徹底。
看久了才發現,所看到的不過是鏡中的自己而已。醜陋也好,美好也罷。
「你別睡,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她遞過來一粒藥丸,也許是舌尖甜而不膩的味道揮之不去,薛瓊樓並沒有拒絕,等含在嘴裡才發現——
苦到極致。
那是一種一觸即化的苦,迅速地佔據了整個口腔,渾身都為之一震,彷彿被放進苦澀的膽水中泡了整整幾天幾夜。
不用想也知道,那粒藥丸的顏色應當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被嗆了一口,向來掛著溫存淺笑的臉上,這會明明白白地寫著有苦不能言的錯愕。
「誰告訴你這是甜的?」她幸災樂禍地笑出聲,因要留意著不吵到其他人,笑意像甜水一樣,從眼角眉梢溢位來:「我說了以後不會再加蜂蜜,所以以後給你的藥都是苦的。」
咳嗽的時候牽扯到腰間的傷口,他默不作聲地將喉間翻湧上來的腥血壓下去。
「還有你的消毒方式錯誤。」白梨指著他腰間浸泡著酒液的傷口:「釀酒也很麻煩的啊,你別浪費酒。」
薛瓊樓沒有回答。
這是他刻在骨子裡的習慣。
完成一天的「功課」後,渾身血痕累累,血腥味太重,便想辦法拿蘭麝香來遮掩。現在也是如此,沒有蘭麝,那就拿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那我替你處理傷口了?」
側顏近在咫尺,月光鋪灑在瑩白稚嫩的肌膚上,流動著天然雕飾的皓質,纖細玉白的手指,像一朵玉蘭花綻放、閉攏。
「我記得……」她得寸進尺地湊過來,凝視著他的眼眸:「你之前死活不讓我看傷口,這回怎麼就答應了呢?」
薛瓊樓靜靜看著她,眸光不躲也不閃。
這回是第二次對視。
沒有硝煙,沒有試探,自然也沒有壞事的樹葉,有的只是月下風情。
「我還發現,今晚你沒有笑。」她為這新奇的發現沾沾自喜,「一絲笑也沒有。」
「是嗎?」薛瓊樓嘴角輕輕一扯,一絲極淡的笑意從唇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