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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梨自己把自己說餓了。
胖魚抖若篩糠,不知哪來的勇氣,忽地掙脫她的手,游到身後將她使勁往一個方向推去。朦朧夜色勾勒出五道或坐或躺的人影,參天巨樹亭亭如蓋,冷月如霜,月的皎潔和霜的清冷,全都歸於一處。
「想找你主人啊?」白梨打著哈欠,漫不經心地揮揮手:「可以啊,你走就是,我又不攔你。」
胖魚叼住她衣領往那個方向拖。
這點杯水車薪的力道,怎麼能拖得動一個活生生的人。白梨站在原地紋絲不動,拎著魚尾巴將它倒立過來,「別打擾我睡覺了好不好啊?就這麼點路,你自己不會走啊?」
金鱗猛一擺尾,一個鯉魚打挺高高躍向半空。
白梨耳邊終於回歸清淨,回到原地坐下,靠著樹幹閉上眼睛。沒睡多久,便感覺有東西在啄自己的臉頰,她伸手拂開,不滿地嘟噥:「別吵了,你快回去吧。」
魚尾巴得寸進尺地掃了上來。
「還來!你這條臭魚……你等著,我找個鍋來把你燉了,燉完了給你主人喝……」
話語一頓,白梨仰頭愣住。
月華如水,金鱗在月光中游弋,拖曳著一串晶瑩剔透的泡泡,在半空組成三個遊龍走鳳的字。
不、生、氣。
白梨:「……」
一條魚哪學來的這麼多?!
第27章 鶴煙福地(七)
一步兩步三步。
從這棵樹到另一棵樹, 要走整整三步。
胖魚遊在前頭,時不時轉頭哀怨地瞪著她,好似在說:能不能走快一點啊?
白梨視若無睹, 閒庭信步似的, 踩著腳下星星點點的枯葉,發出細微的沙沙聲。短短一段路程,愣是給她走出了千山萬水的錯覺。
人未靠近,酒香先近,一條閃爍著琥珀色澤的玉帶從腳邊流過,溢位滿樹斑駁的月影。
白梨被燻得眼眶一熱。
酒氣的源頭來自於腰間觸目驚心的傷口, 只草草處理了一下, 泛濫的血水混著酒水, 將衣袍浸染得通紅, 血氣與酒氣交雜, 像經年累月的鐵鏽酒瓶中,裝著歷久彌香的桂酒椒漿, 泛著糜爛的醇香。
聽過借酒消愁,沒聽過借酒消毒啊。
還有,這樣不痛的嗎?
「你來做什麼?」半躺在樹下的少年並未睜眼,像一抹平靜的月光。
居然沒有睡著。
白梨半蹲下來,拎起魚尾巴,「我把這傢伙還給你。」
他眼睫一動, 黑眸中映出萬仞霜雪,語氣古井無波:「輸掉的東西, 我是不會再要回來的。」
「那我把它燉了?」白梨從善如流,目光移到他腰間那個血淋淋的大豁口,手中胖魚撲騰不止, 驚恐的魚目瞪得銅鈴大,「燉湯給你補補身子。」
「……」
薛瓊樓閉了閉眼,坐直些許,手腕輕轉,一枚光潔的白玉牌懸浮在他手心,白梨手中的金鱗化作一道金光,乳燕投林般撲了進去。
下一瞬,他抬手一揚,白玉牌砸到地上,以邊角為支點,傾斜著滴溜溜轉了好幾圈,往後仰倒,瑩潤的玉面斜射出一抹炫目的光亮。
「喂,你怎麼扔了!」白梨彷彿能聽到那條忠心耿耿的魚在哭泣。
「我說了,輸掉的東西,我是不會再要回來的。」 薛瓊樓閉目養神,又一句話堵回她:「它現在出不來了,你沒法燉湯。」
這傢伙病得不輕啊,攤上這麼個主人,魚我同情你!
他這個人有個病態的癖好,喜歡那種將所有事情都牢牢掌控在手中的感覺,喜歡看著別人因他的謀算或哭或笑、或悲或喜,卻又不知這天災人禍從何而來,只能在絕望與後悔的深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