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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一上午,雪槍終於被放出來,小心翼翼逡巡這片最後佔有的領地。
清理好餘料,馮師延摘下手套,看著乾燥的指腹有點迷惘,「一上午就這麼過去了……」
尤晏也脫開過來握著她的手,冰涼的兩隻手中間像隔一層薄薄的紙。
「我晚上從走呢。」
馮師延浮現一個虛弱的笑,「也很快。」
前兩日,他們通常午睡一小會,下午和晚上繼續學習。這天中午彼此枕著手肘,彼此相對無言,怕一閉眼不小心睡到天黑,睜眼就該分別。
餐桌上的香檳玫瑰盛放後,邊緣爬出枯萎痕跡。
冬夜暗得快,八點天已黑透,馮師延送尤晏下樓。
只能送他上計程車,這是尤晏同意她下樓的前提條件。
剛出樓宇門,尤晏忽然站定,仰頭短促喔了一聲。
馮師延彷彿被施了相同咒語,也停步抬頭。
天空飄下薄雪,橘色路燈下粒粒分明,像誰朝麵粉打了一個噴嚏。
「下雪了——」尤晏喃喃。
像很多個「第一次」給予事件深刻意味,今夜分別頓時被新年的第一場雪渲染得分外悲慼。
馮師延悄悄撥出一口白霧,「我突然想起小時候最後一次送我爸,也是在下雪的晚上。那時候想不明白他為什麼快過年還要走,後來才知道,應該是去南方過年吧。」
馮師延也許只是有感而發,話題對尤晏卻尖銳而突兀,他不知該怎麼體貼地接茬。
只是下意識撫了下她眼角,沒有濕,但覺察到一股強烈的孤獨冒出來。
馮師延笑:「我又沒有哭。」
「今年和我一起回去過年吧。」
此話出口,尤晏有種說對話的篤定,她一定不打算回馮家,那麼,就邀請她來他家好了。
無論孩童時代還是成年之後,邀請對方到自己家都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喜歡形式,等同於敞開隱私世界。
馮師延愣了一下,輕輕搖頭。
尤晏同樣神色一頓,前頭的篤定煙消雲散,馮師延那股孤獨感深深反噬了他。
她的拒絕滋生不快,他的滿腔歡喜被打包送返,她提過的曖昧的喜歡也變得不明不白。
當初三年即分手的約定似乎真的是她的底線,暗示三年裡她有多縱情,分手就會有多決絕,像要把快樂都圈進三年裡。
但離別在即,每一秒鐘都彌足珍貴。念頭僅僅一閃而過,他要把更多時間用在溫存上。
「抱抱。」夢囈般的兩個字,尤晏已不同等她同意,圈她入懷,下巴輕墊她的發頂。
已經默契覺察到擁抱之後便是親吻,馮師延和尤晏不約而同鬆開一些。
她仰頭看著他,雪粒子還在飄,兩個人像甜甜圈撒了一層糖霜。
馮師延踮腳替他拉上兜帽,「別弄濕了……」
你也是……
尤晏似乎含糊這句,又似乎只是她自動補足。他抓著她兩邊帽簷,蓬勃的絨毛溢位指縫,稍一用力,將她兜近眼前。
兩個兜帽吸合到一塊。
路人見不著他們的親密,雪花滲不透他們的唇瓣,衣物隔不開他們的體溫,他們緊緊相擁。
又覺得這樣還不夠,每一個細胞沸騰著,想融入彼此。
尤晏沒談過戀愛,只讀過「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生無數」,他也說不清他們算不算談戀愛,但這歡喜的感覺詩意又浪漫,他享受又懷疑。
這令他想起籃球賽投進三分球,想起短跑衝過終點,但又有微妙的不同,賽場上他將勝利佔為己有,而面對馮師延,他能做的只是陪伴。
他不可能佔有她,永遠不能。
她從遊戲開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