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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宇皺眉:「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沒有不舒服。」
「你不是要復健?我陪你復健啊。」
術後一個月了,蘇燎上午去做了一個康複評估,可當他跳上一輛單車,騎了十分鐘就覺得自己快死了,頓時無比沮喪:「我不想走!」
俞宇努了努嘴,似乎有些不情不願:「我就今天下午有空。」
蘇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忙你就好好訓練。」
俞宇念在手術,忍了蘇燎好久,這會兒實在忍不住了,惱火地抬高音量:「蘇燎,你到底什麼意思!」
蘇燎坐在床上,沉默地別過臉去。其實,在俞宇說自己獲得了國際比賽機會的那一瞬間——蘇燎心底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驚喜與祝福——而是一些類似嫉妒、煩躁的情緒。
誠然,他是真誠地為俞宇感到高興的,可蘇燎又無法忽視心底那些真實的痛苦。他對自己會產生那種情緒而感到深深的鄙夷與內疚。
那種內疚刺痛了他的眼睛,胸口好像又開始悶了。
半晌,蘇燎斟酌而剋制地吐出一句:「俞宇,你會游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蘇燎堅信不疑——那個男孩一定會問鼎全國,走向世界舞臺,走到千萬人的目光之下。而反觀他自己,別說什麼時候恢復自己最好的狀態了,他就連什麼時候能下水遊半個小時都不知道。他們因為游泳而相識,可現在他就連和俞宇一起下水的資格都沒有。
光是這樣的想法就足以讓蘇燎窒息。
他曾經以為,手術結束,生活便會再次回到正軌。可誰知道手術結束,才是一切折磨的開始。他好像又被一下子打回了五六歲的時候,稍微動一動就喘不上氣。他花了那麼多時間,付出了那麼多努力——說砸便砸。
這次,他又要努力多久?
「可是我——」蘇燎一頓,喉結上下微微顫抖,再也說不出口接下來的話。
你的未來,還有很長很長的路。我會看著你向前,離開我,去很遠很遠——我無法觸及的遠方。你會遇到很多很多更優秀的人,去看我不曾見過的風景。俞宇,我不想做那個被你留在後面的人。
我不捨得,也不甘心!
俞宇看著蘇燎逐漸泛紅的眼眶,只覺得後腦勺捱了重重一悶棍,心裡那些火,無論如何也發不出來了。他沉默地走到蘇燎身邊,在他床上坐了下來。
兩人都沒再說話,蘇燎用雙手捂住了臉。其實他不希望俞宇來的,讓他自己一個人擺爛算了。蘇燎也不想讓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
俞宇向來不太會安慰人,他絞盡腦汁地想了半天,磕磕絆絆地開口:「你知道嗎?虎鯨一年遠遊上萬公里,從溫暖的赤道到冰冷的極地,橫跨半個地球——但無論如何,它每年都會再次回到自己的出生地。」[1]
蘇燎:「……」
無論看過多少美麗的風景,他們都會回到一切開始的地方。
「我一定會游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俞宇展開雙臂,從蘇燎沒有刀口的那側抱住了他,將臉埋進了對方的肩窩,「但我並不會因此而忘記,自己從哪裡出發。」
房間裡開著空調,俞宇隔著蘇燎輕薄的襯衣可以感覺到他的體溫。鼻息間是蘇燎慣用的一種沐浴液的味道,有點像茶香,又有點像薄荷,混著對方身體的氣息,彷彿變成了某種獨特的簽名。俞宇曾經在蘇燎被褥上也聞到過這個味道。他很喜歡的。
「擁抱」這件事上,俞宇是正兒八經的新手。很多時候,他不知道自己應該保持什麼樣的姿勢,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應該往哪裡放,張開懷抱像一個呆呆的稻草人。他甚至一度認為,抱著一個男的會很難受,很彆扭。可是,他發現抱著蘇燎就很舒服,好像心裡的一個角落被妥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