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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門有豪放直言的票友遇到孟月泠,問他為何停演了這麼久。孟月泠並非為了自己的顏面,只說想休息休息,全攬在了自己身上。因為不論把姜肇鴻還是佟璟元給說出來,被架到風口浪尖的都一定是佩芷,他不願意見到。
那晚兩人一起坐在臺階上吹晚風,已經是深秋了,空中掛著殘月。佩芷整個人窩在他懷裡,他們都靜靜地不說話,卻知道彼此在想什麼,亦享受著這份安謐愜意。
他不想她為了自己妥協回姜家,她也不想他為了自己一直沒戲唱。他卸甲歸田地陪了她這麼久,她總要為他考慮。
佩芷提議:「其實也不是非要在天津,過去是離不開家,現在我想多出去走走。靜風,我們要不去北平罷?離得不遠,想回來便回來了,北平的戲院總肯讓你唱。」
孟月泠沒想到她一直惦記著這件事,他不是沒想過回北平,沒說出口的原因正如她說的那樣,他不想她遠走。
當初來天津便是為了她,可以說只要她在天津一日,他便一日不會離開。
孟月泠問:「你想好了?」
佩芷點頭:「想好了。難不成你會負我?你說過的,你絕對不會讓我心痛,我記得。」
孟月泠說:「不會,我答應你的事情作數。」
佩芷便知道,即便是她再傷他千遍萬遍,他還是在的,雖然話不多,面上也總是冷冷的,可他對她的情意說不盡,亦萬般溫熱。可她不忍心讓他再傷心,所以決定與他一起去北平,絕不後悔。
臨走前她還去了趟報館,找《津門戲報》的朱主編要了一直沒結的稿酬。稿酬是每個月都要清算的,所以錢存在他那兒,他哪裡想到佩芷還真有要的那日,錢早就花光了,也不記得數額。
佩芷不管這些,對他言語之間的擠兌視而不見,能從他手裡要到多少便是多少,拿到了錢也絕不廢話,立馬就走。
那年秋末,佩芷和孟月泠便搬去北平了。
仲昀沒想到她這次竟負隅頑抗到底,過去的半年裡他雖來看過佩芷幾次,卻從未出錢接濟過她。其實就連帶著麟兒一起來,多少也是想間接地勸說佩芷早日回家。如今見她鐵了心,當哥哥的不可能全然無動於衷。
伯昀沒來,仲昀是最後一個到車站去送佩芷的,二人從小一起調皮搗蛋長大,佩芷從未聽過仲昀說貼心話,說得她眼眶都紅了。仲昀還幫伯昀轉達了意思,無外乎讓她記得回家來看看,姜肇鴻那邊他們會幫忙周旋。
等到上了火車,佩芷才發現大衣口袋裡有些鼓,伸手一掏,發現是厚厚一沓銀票,不知道仲昀何時偷偷塞進去的。
西府的院子裡滿目枯枝,雖說都在暗自醞釀著抽新芽,來年還會再開,可眼前到底是一副急景凋年的畫面,過於冷清。
傅棠站在窗前抽菸,窗邊的剔紅矮桌上擺著盆弔鍾海棠,礦紫的花也快要謝光了,只剩老枝還頑強筆挺地立著。他把菸灰撣在花盆裡,待到下次澆花,便融在土裡了。
想到過去佩芷曾建議他在院子裡種些四季常青的花樹,畢竟海棠花只開一季。他說:「我這一生只過春天。」佩芷則勸他珍惜四季。他喜歡跟佩芷聊天,你一言我一語,即便是說些無趣的話題也不覺得枯燥。孟月泠能得到佩芷這麼一個知己愛侶,傅棠羨慕他。
袁小真立在他身後不遠處,久久地沒出聲。傅棠像是知道她在,朝著空曠的院子裡說道:「小真,冬天快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看評論才發現個問題,38章的「民國十六年的五月初」寫錯了,應該是「民國十七年的五月初」,當時孟來天津一年。
後面還有三處「民國xx年」也跟著寫錯了,情節和背景都沒問題,就是這個寫錯了,已經更正。
第54章 風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