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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傅北時倘使屈尊降貴地滿足了他的願望,他亦會生出旁的願望罷?
面對傅北時,他便是這般慾壑難填之人,令人不恥。
然而,須臾,他已嗅不到來自於傅北時身上的檀香了。
他一時間不知該往何處走,怔了怔,方才回想起來傅南晰居於觀鶴院。
丹頂鶴在傳聞中乃是南極仙翁的坐騎,且意寓著長壽。
鎮國侯夫人為了傅南晰四處求醫問藥,又延請高人看風水。
這觀鶴院便是由高人所命名,所佈置的。
一踏入觀鶴院,他便瞧見了丹頂鶴,丹頂鶴或在抓池塘裡的魚蝦,或窩於草叢中曬日頭,好不愜意。
以防丹頂鶴飛走,每一尾丹頂鶴的足上俱纏了一根細細長長的鐵鏈子。
可憐天下父母心,但被奪走了自由的丹頂鶴又何嘗不可憐?
他突然覺得於鎮國侯夫人而言,自己與丹頂鶴並沒有本質上的差別,皆是為了延長傅南晰的性命而買來的工具。
幸而妹妹逃婚了,改由他替嫁,不然,愛熱鬧的妹妹被關在這密不透風的鎮國侯府裡頭,許會抑鬱成疾。
至於他,只消傅北時在這鎮國侯府一日,便是歡喜更多些。
恰是這時,他猝然聞得一把嗓音喚他:「少夫人,你回來了呀。」
他回首一望,映入眼簾的少年陌生得很,他苦思一番,才想起這少年喚作「早愈」,乃是傅南晰的近侍。
僅僅兩日過去,他竟覺恍如隔世。
「早愈見過少夫人。」早愈手中端著一盆熱水,「大公子正念叨著少夫人咧。已是大公子擦身的時候了,早愈鬥膽請少夫人幫大公子擦身可好?」
年知夏知曉傅南晰喜潔,晨間得擦身,夜間得沐浴,但他從未動過手,都是早愈做的。
他這個娘子當得委實不稱職,非但不伺候枕蓆,還不為夫君侍疾。
這早愈先前並未就此事對他說甚麼,從早愈的神情判斷,其人並不是想躲懶,而是想撮合他與傅南晰。
他想了想,頷首道:「好,由我來罷。」
「大公子定會很開心的。」早愈歡欣雀躍地端著水盆,衝進了臥房,途中灑出了不少水。
年知夏跟著早愈進得臥房,行至床榻前,朝傅南晰福了福身:「夫君,我從孃家回來了。」
傅南晰滿面病容,一手支著後腦勺,關切地道:「『知秋』,你為何現下方才回來?可是遇到甚麼事了?」
未待「年知秋」作答,他柔聲道:「『知秋』,我雖然起不得身,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我定會盡力護你周全。」
年知夏既心虛且愧疚,他寧願傅南晰與其母一般對待他。
「我並未遇見甚麼事。昨夜,叔叔忙於公務,誤了時辰,我便在孃家多待了一夜。」
他清楚傅北時並非忙於公務,以致於過了亥時,而是為他找冰糖葫蘆去了。
關於此事,他並不想向傅南晰透露,一則,這乃是他與傅北時的秘密;二則,免得傅南晰多心,誤會了他與傅北時的清白。
他確實想與傅北時有染,但迄今為止,他與傅北時尚是清白的——除了傅北時醉酒,誤將他當做衛明姝的那一夜。
不過傅北時僅僅是誤將他當做了衛明姝,本質上,他們依舊是清白的。
傅南晰不疑有他:「你無事便好。」
年知夏微笑道:「多謝夫君。」
早愈見大公子夫婦說話,早已乖覺地出去了,正在門外頭守著。
好一會兒,他聽不到動靜了,方才叩了叩門。
傅南晰有氣無力地道:「進來罷。」
早愈恭聲道:「大公子,該擦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