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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知道那個潘六娘和他關係不一般，當初斷金亭挑蔣敬的時候，武二這小子似乎沒少暗搓搓的幫忙，就算當時瞞過眾人，哪能長久瞞過宋江的眼睛。

而一看張青的反應，就知道有戲。

當然宋江沒告訴張青的是，成了家的男人會變得穩重，這是梁山上的經驗之談。武松骨子裡桀驁不馴，趕緊成個家，娶個知根知底、跟他一條戰線、又沒有任何威脅的女人，總比他以後自己亂來要好。

張青還要再解釋什麼，武松一杯酒遞過來，把他嘴堵住：&ldo;吃酒。&rdo;

張青默默無言，一杯一杯復一杯，很快趴桌子上起不來了。

孫二孃好像盼著他倒了似的，連忙站起來，嘻嘻笑道：&ldo;想不到這酒如此烈法，早知道我們就自己留幾壇了。當家的不行了，我們回去，酒店不能沒人。&rdo;一邊往上拽張青，一邊笑道：&ldo;六妹子，今天謝謝你這頓飯，改天去我那裡，我回請你。&rdo;

潘小園還有點回不過神來，支支吾吾地答應了。

要把一個爛醉的張青弄下山去，似乎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兒。武松當即也站起來搭把手。

孫二孃雙頰也染了濃濃的紅暈，連聲笑道：&ldo;用不著，用不著！武兄弟，你安心再吃幾杯，別瞧不起你老姐姐！&rdo;

一面說，一面捲起袖子，腰一彎，捉起張青胸口一提，張大叔就被她輕輕鬆鬆扛在了肩上，雙手雙腳耷拉著亂晃，臉埋在他媳婦胸口。

孫二孃步法輕盈地出門。那門框還在張青屁股上蹭了一下，孫二孃一面調整姿勢，一面腳尖把門踹回來關上，在外頭笑道：&ldo;回見，回見！&rdo;

潘小園如痴如醉，目送女武神離開。

這群混江湖的，運送活人是不是都學的同一套教程，都是用扛的？

張青孫二孃一走，小院子立刻清靜起來。四面風聲，空氣中微末的浮動，撒著些看不見的暗cháo。飛蟲湊著門口燈籠上的昏暗的光，投出紛亂的影子。

武松已經假裝把方才的尷尬忘了，旁若無人地給自己又斟了杯酒。

夜深人靜，月黑風高。小院子主人懶懶坐在另一端，賤兮兮問了一句：&ldo;你不走？&rdo;

&ldo;酒好，再吃點。&rdo;

潘小園撲哧一笑，趁著酒勁兒，拖長了聲音，細細恭維他一句：&ldo;二哥海量，你就算喝到天亮，出門依然能認路回去。小盞不耐煩，給你換大碗？&rdo;

沒等他表態，一隻空碗變出來，吧嗒一聲擺到他面前。琥珀瓊漿，殷勤給他斟滿。暗香湧起，晶瑩剔透，晃動中盪著一雙紅唇的碎影。

武松笑起來，沒喝，反問：&ldo;你到底要做什麼？&rdo;

偏不說出來，&ldo;怎的，怕我下蒙汗藥不成？&rdo;

武松大笑，端起碗來一飲而盡，一滴沒灑，十分給面子。

&ldo;有蒙汗藥就好了！免得糟蹋掉你這點兒稀罕庫存。&rdo;

潘小園微笑，推開桌子上盤盤碗碗，袖子挽起來，也給自己倒了點酒，十分有自知之明地說：&ldo;奴家量淺，不能多飲，你喝一碗，我陪一杯，不介意吧？&rdo;

說著小口一抿，做出一副豪慡姿態，其實入口的不過一個杯子沿兒。如此不對等的酒局天下少見，傳出去丟整個梁山的臉。

杯口留了一點點胭脂在上面，手指頭輕輕抹掉。

武松實力裝逼，不慌不忙的又是一碗，只落得眼角的輪廓柔軟起來，有些舒暢的情緒在臉上漾開。燈火搖曳，火光落在他眼裡，把那平日裡冷冽的一雙眼，似乎都燃得活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