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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長安,母親時時刻刻耳提面命,要她學會討父親喜歡,她看著後院那些環肥燕瘦的姨娘,倒也能理解母親的難處,她不如姨娘們年輕貌美,又傷了身子無法再生育,便將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他們兄妹三人身上,但打心底裡,難免會生出幾分「怒其不爭」的情緒。
分明是父親辜負了母親,可她卻只會自責,企圖透過對父親千依百順來維持自己的地位。
每當父親教訓她和時綺的時候,母親除了在旁邊幫腔,就是勸她們趕快低頭認錯。
就像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夢裡的事情真假暫且不表,但母親長期以來對她和時綺的打壓卻屬實,阿昏彷彿套上「為你好」的殼子,再加一些不痛不癢的言語關懷,便可以掩蓋她本質是將從父親那裡受到的傷害轉嫁給她們、轉而向父親邀功的舉措。
但現在,母女尚未成為不共戴天的仇人,她還需要利用母親的幫助完成籌謀。
到得廳堂,時纓向母親請安,隻字未提昨晚時綺跳湖之事。
林氏見她們姐妹已經和好如初,頗為欣慰,慨嘆道:「皎皎年紀小,一時糊塗也情有可原,阿孃知你心軟,定會寬恕她。所幸衛王殿下是個正人君子,沒有釀成無法挽回的後果,若不然,我們怎麼跟成安王府交待?」
時纓略以沉默,不答反問:「阿孃,您寧肯偏袒外男,也不相信親生女兒嗎?皎皎並未否認她有錯在先,但如果衛王當真無辜,沒有對她行不軌之舉,她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又何必撒這種謊抹黑自己的清譽?」
林氏愣了愣,她身旁的僕婦勸道:「三娘子,您就別跟夫人頂嘴了,您可知夫人放心不下您和四娘子,求了老爺大半天,得到允許,就立刻馬不停蹄出城、連夜趕來,一路上都沒休息好。」
時纓垂眸:「女兒無意頂撞阿孃,只是為皎皎感到不平。」
林氏輕嘆口氣,令僕婦退下,鄭重其事道:「阿鸞,並非阿孃不信任皎皎,只是……信了又能如何?阿孃明白你心裡委屈,可這世上的男人,能做到一心一意的簡直是鳳毛麟角,衛王殿下許你正妻之位,也待你不薄,你若因此便想著和他退婚,實屬小題大做、得不償失。」
時纓忍不住反駁:「舅父就只娶了舅母一人。」
「所以現在林家嫡系絕嗣,白白便宜了那些庶出的玩意兒。」林氏沒好氣,「要是你舅父當年遵從你外祖父母的安排,多納幾房妾室,又怎會連個血脈都沒留下?他拿命換來的功名利祿,到最後都成了為旁人做嫁衣。」
時纓聞言,明智地選擇閉嘴。
話不投機半句多,母親以世家千金的身份下嫁父親這窮書生的時候,也沒見她聽尊長勸告。
而且她突然意識到,如今她還是衛王的未婚妻,根本不存在時綺被她的風評影響、只能委身於紈絝這種事。
可見父母打從一開始就想把時綺嫁給成安王世子,夢裡的「她」遭受了徹頭徹尾的欺騙。
他們不過是想讓「她」心存愧疚、對安國公府言聽計從而已。
林氏誤會了她的沉默,扯回話題:「今次衛王殿下看在皎皎是你阿妹的份上有所收斂,但阿孃作為過來人,須得提醒你一句,往後這種事情只多不少,尤其是將來,衛王殿下榮登大統,難道你能指望堂堂九五之尊不設六宮、獨寵你一人嗎?尋常人家尚且需要開枝散葉,更何況皇室。」
時纓沒有再爭辯。
雖說她自己也不大相信,但卻無端想到了岐王。
在夢中,他終生未曾續娶,無子無孫,形單影隻直到逝世。
「再者,你與衛王殿下退婚之後,全京城還有誰敢娶你?」林氏接著道,「如今你是長姐,這麼不管不顧大鬧一通,可曾考慮過皎皎和庶妹們的親事?而且換做其他權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