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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纓木然坐在新修的王府中,拒絕與他交談半個字;她倚在前往靈州的馬車內,從早昏睡到晚;她住進靈州的府邸,復又背對著他垂淚,搬進空置已久的前朝樓閣。
漆黑中,她定定地望著他,聲音如死水一般絕望:「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
旋即,她孤身走向九重瓊樓,站在高臺邊緣,搖搖欲墜。
這一次,他終於看到了完整的畫面。
白雪紛飛,雲霧繚繞,她最後回眸忘了他一眼,毫無留戀地一躍而下。
瞬間,他只覺心神俱裂,幾乎要撲上前隨她而去。
但有人拉住了他,他不知是誰,也無暇去管,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她所在。
她躺在地上,身下血色蔓延,將衣裙浸染得鮮紅。
滿天飛雪紛紛而落,一點點地將她掩埋。
他跪在她身畔,如墜夢中。
伸手想要抱起她,可她的身子太軟,骨骼寸寸折斷,他不由停住動作,只怕她疼。
可是,雪下得這麼大,她穿著如此單薄的衣衫,會冷的吧。
他輕輕地擁她入懷,試圖以自己的體溫驅散她周身寒意。
但她卻再也沒有醒來。
她身上的溫度飛速流逝,直到與冰天雪地融為一體。
「阿鳶!」
慕濯猝然驚醒,胸腔內瘋狂地跳動,猶如萬千鋼針穿過,幾乎痛到無法呼吸。
唯餘腦海中的念頭逐漸清晰。
——是他害死了她。
第29章 「你離我遠一些。」……
月隱星沉, 萬籟俱寂,庭院中沒有一絲燈火。
慕濯獨自立在窗邊,看著那條長命縷, 企圖以為數不多的珍貴記憶壓下夢魘。
但時纓渾身是血的畫面卻揮之不去,讓他難得產生了些許動搖。
一直以來,他對兒時的「阿鳶」念念不忘, 回京之後,見她壓抑本性,整日活在安國公府和衛王打造的囚籠中,愈發想要帶她脫離苦海。
可是, 她當真願意嗎?倘若他自作多情地強迫她,最終導致夢裡的事發生……
他按捺心緒,不禁想起九年前,母親接到舅父幾經周折送進宮的信, 說蘇家大難臨頭, 他們走投無路,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以「清君側」之名起兵, 要她設法攜子出宮,以免被殃及。
這些是他後來得知, 但當時,母親失魂落魄地枯坐了大半天, 最終選擇認命。
不曾做任何反抗, 甚至未及弄清外祖父是否被人構陷,便一了百了地自盡於寢殿。
將他一人留在這九重宮闕,也沒有半分心軟與不捨。
母親出身將門,性情卻怯懦膽小, 若非彼時皇帝顧忌蘇家的兵權,因此維護於她,只怕她早已被孟淑妃生吞活剝。
浴佛節那天,他在黃渠及慈恩寺見到時纓,發現她與曾經判若兩人,唯恐她也成為那般逆來順受、沒有半分脾氣的大家閨秀,但幸好,她終歸是她,骨子裡的某些東西始終未曾改變。
在英國公府一較高下之後,他腦海中的回憶逐漸被更多鮮活的畫面取代,內心對她的渴望與日俱增,不再是作為報答、償還她當年的恩情,也並非了卻執念、給自己晦暗的人生增添一抹光亮,而是想要斬斷捆綁她的鎖鏈,帶她遠離是非之地,從此無拘無束……相守一生。
他想起在凝霜殿的密道里,她說,但凡有一絲希望,總會想要爭取一下。
正如她為了紀念林將軍,便瞞著所有人偷偷擊鞠,認清衛王真實面目,便想著自謀出路。
那麼夢中,她該是有何等絕望,才會從樓閣縱身躍下,連找他報仇都不肯?
在時家別莊,兩人並肩而坐,她迷迷糊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