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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小郎君在寫字,那跛子歪歪斜斜地走到近前,抬腿便踹了人一腳:「嗝、你娘呢?」
跛子下腳沒輕沒重的,身形單薄的小郎君立馬被踹翻在地,小臉霎時痛得皺起來。
關瑤欲去攙他,卻連人都碰不著。
「問你話呢?臭沒用的啞巴了?」跛子居高臨下惡狠狠地盯住小郎君,彷彿這不是他的兒子,而是家裡養的一條小狗。
小郎君忍起痛,唯唯喏喏地答:「在後頭餵雞崽。」
跛子打著嗝,覷了縮起肩膀的兒子一眼,抬腳便往後舍的方向行去。
他喝得委實有些多,本來走路就不穩的腳步更是虛浮,才向前兩步便不小心踩上個石子,結結實實摔了一跤。
身子砸在地上,跛子頓時痛得嘶聲咧嘴,正好看到地上的字,當即便發了氣:「你他娘寫的什麼玩意兒?鬼畫桃符,害老子摔跤!」說著,他抬手便想扇人。
聽到聲響,後舍有個面容秀麗的婦人匆匆忙忙跑了過來:「怎地了?」
見跛子摔倒在地,她三步並兩步上前將人扶了起來。
跛子嘴裡罵罵咧咧地,被扶起來便仍舊要去打兒子。
恐懼之下,牙齒上下打磕的小郎君嚇得連連後退,人都打起擺子來。
那婦人見自己丈夫又在發酒瘋,亦是拼命拉著:「當家的,孩子還小,你別嚇著他了。」
「這小兔崽子害老子摔跤吃泥,老子打他怎麼了?」跛子鼓瞪起雙牛眼來,接著猝然揮手,便扇了那婦人一掌:「你他孃的餵什麼雞崽子?老子回來冷鍋冷灶的飯菜都沒有,你想餓死老子不成?」
那婦人捂著臉,淚眼瑟縮著答道:「家裡沒鹽了,米也不多……我就想著把那幾隻雞崽子快些餵大,到時候能下蛋了就拿去換些米鹽……而且、而且當家的、你不是在外頭吃過了麼?」
「誰他孃的跟你說老子吃過了?老子是去喝了二兩酒而已,哪來的錢在外頭吃飯?」才幾句話,跛子便越罵越氣,拐著腳上前一步,把婦人搡倒在地,俄而便是拳打腳踢加諸於身:「你個中看不中用的病秧子,只會折騰這些沒用的,生的又是這麼個麻桿一樣瘦津津沒用的廢物!看老子不打死你!」
「阿爹別打阿孃!」小郎君眼裡飆出撲簌簌的淚,跑上前去護住婦人,卻被父親一把掀開。
不合腳的布鞋被甩到竹籠邊,幾隻覓食的雞一下下搶啄著。
求饒聲,哭喊聲,詈罵聲,混亂地交織在一處。
院外,有村民籠著袖子習以為常地走過,就連躺在簷外的老狗也只是仰頭透過門縫朝裡面看了眼,便繼續伏下身子瞌睡,再無旁的反應。
關瑤急得像被架在火上烤,奈何她像團霧似的什麼都觸不著。若有力氣,她恨不得搬起院裡的石磨把那施暴之人砸成麵餅子!
便在她束手無策,頭回感到無力之際,眼前的場景突然皺了下,像被揉成一團的紙,所有人和物都扭曲起來,幾息後,又浸在一片白光中消失不見。
白光褪去後,關瑤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待目光適應黑暗後,才發現自己離了那院落,平移到了新的陌生之處。
是個逼仄的小屋,散著令人掩鼻的陣陣惡臭。
窗子被封得嚴嚴實實的,透進的月光不甚明亮,只讓人勉強能視物。
借著那點兒光,關瑤努力眯起眼,才看清這屋中的情形。
最先注意到的,是地上躺著那一動不動的黑色小犬兒。
走近去看,見得犬毛上結著一綹綹的血塊,那小犬兒眼睛緊閉著,身體冰涼且僵硬,已沒了呼吸。
而在小犬兒的不遠處,則蜷縮著個單薄的身影。
這回關瑤不用細辨也能感覺出,那便是小裴和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