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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弘兒明明是最先被救上來的,卻嚇得連發幾場高燒,自此壞了身體底子!
想到長子,霍氏底氣驟增,不由怠煩道:「你說這些做什麼?難不成還要跟我算什麼舊帳?」
「自然不是,不過與阿孃回憶往昔罷了,阿孃莫要急。」裴和淵仍是笑得從容和緩:「說起來,那年阿孃給的新衣,兒子可極為喜歡,現下還珍藏著,不時拿出來瞧瞧,便能想起阿孃對兒子,到底有多好。」
如聞霹靂憑空乍響,霍氏面色遽然一變。
見狀,裴和淵自唇間溢位兩聲笑來。
明明是正常的低笑,卻讓霍氏如聞鴟梟飛嚎。
裴和淵抬起腳,離霍氏近了一步。
只一步,那曳地的長影便半罩在霍氏身上,有如密雲中伏下的暗影,魘得她口舌噤住,周身動彈不得。
「特意去尋那染了天花之人先穿一回再贈予兒子,阿孃對兒子,也算是用心了。」裴和淵瞬也不瞬地盯住霍氏:「阿孃可知患天花的感覺?」
句句如錘。
霍氏身子發冷,心臟彷彿痺住。哆哆嗦嗦間,已然不敢直視裴和淵。
裴和淵徐徐笑言:「脾胃痙攣,數度驚厥。阿孃可曾體會過時冷時熱,低燒不退,甚至四肢抽搐之感?阿孃可知瀕死的感覺?可知痛到要靠咬自己的舌頭才能保持清醒,是何等絕望?」
明明是平和不過的語氣,可在霍氏聽來,裴和淵吐出的字字句句,便如那颼颼殺殺的陰風一般森人。
何等的扭曲,才能在說起這些過往時,笑得如沐春風,語氣雲淡風輕?
明明是會說會笑的人,卻如死寂生靈一般,令人心顫肉跳,冷汗淋淋。
如同子夜置身荒郊,聞得耳邊陰風颼颼殺殺,在人胸口破開一個大洞,每一下帶著懼意的心跳,都成了悉悉索索的懼意,令人牙關瑟瑟。
身前的罩影矍然變大,是裴和淵陡然躬了身子,湊近霍氏耳旁說了句:「兒子熬過來了,阿孃一定很失望罷?」
又是一聲低笑鑽入耳膜,霍氏不敢置信地望向裴和淵。
是有意的麼?
這人,如何還笑得出來?
許是裴和淵的神情太過清寂太過溫寧,又許是外間逐漸亮起的天幕予人膽氣,矍然而來的驚詫與恐懼之後,皮緊毛豎的可怖感漸褪,像被巨石墜住的舌頭鬆了好些。霍氏的心念,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一個野種,一個不知自什麼人肚子裡出來的野種,一個與她夫婿極為相似的野種。
令她的名聲受到難以抹刷的恥辱,使她淪為笑柄,害她夜再難寐。
且這野種還過目成誦教一識百,極為聰穎,奪了她的弘兒應有的注目,忖得她的弘兒黯淡無光。
這般討嫌,怎能不令她越加惡?越加像吞了蒼蠅一般反胃?
夫婿帶了他回來,她便該接受?
縱是謀他性命又如何?如他這般骯髒的賤種,便該死在外頭或是隨街行乞才對!怎麼都不該領進伯府來給她添堵,讓她與她的一雙兒女被人視作笑柄!
除掉她們娘仨的畢生恥辱,鏟去不該出現在臨昌伯府的人,身為當家主母的她,何錯有之?
涔涔冷汗漸收,霍氏坐回椅中,悠然不迫道:「看來你今日不止是來與我算舊帳,還是來恫嚇我的。什麼木船什麼新衣?拿這些莫須有的東西來威脅我,就為了讓我莫要為難你那好夫人吧?」
裴和淵也直起身子,坦然笑道:「母親多慮了。我只是多年不見母親,很有些掛念罷了。威脅恫嚇?何至於此?」
霍氏急於結束這場突如其來的對峙,只當他沒了底氣還在與自己硬撐,便加重口吻脆快了當道:「我且告訴你,兒媳服侍婆母天經地義。便是陛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