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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言辭激烈,顯然是動了真意。
蒼梧若有所悟:「這些話,也有人對你說過?」
她第一次見雲霽時,憑那一撞就斷出他武功高低,此人尚有些拳腳功夫,但丹田空空,未修內力,比自己那傻師侄還不如。這廝心腸如此狠毒,豈會不知內功修為的重要?他不練,絕不是因為不想,而是不能。
其中緣由,值得深思。
她知道雲霽不是他本名,連蒼薴在外闖蕩都不曾透露過自己蒼家人的身份,這人就更不可能不作偽裝了。那麼他是誰呢?一團變幻莫測的黑靄,身上有幾大名門的痕跡,卻是個無門無派的籍籍無名之徒。
雲霽自知失態,斂去目中陰鷙,慢慢走向蒼梧:「蒼前輩是好奇我變成這樣的原因?若我說了,你不忍殺我了怎麼辦?」
「我喜歡聽故事,尤其是旁人的悲慘往事。」她倏然射出兩枚橄欖核,點了正欲開扇的雲霽的胸口兩處大穴,令其動彈不得。
他未料對方出手如此迅速果決,這一刻,被看穿的羞惱更甚於被制服的憤怒。
「幫你的人武功不錯,你現在雖中了毒,經脈卻比之前更強健些。」她從懷中摸出一支蠟燭,又解下腰間皮套裡的火刀,擦出一簇明亮的火花繼給燭芯,「現在你可以說了。」
「……」他盯著那團跳躍的燭火,只覺胸口的窒痛也為之牽引、隨之搖擺。
「又不想說了?那讓我猜猜。」
雲霽的腕間脈搏被粗糙的兩指搭上,緊握摺扇的拳頭不由更緊了幾分。
她嘖嘖嘆道:「原來不是內功被廢,是真的一點也沒練過。」
「這全拜消魂丹所賜。說起來,這藥還是你本家所創呢。」他森然一笑,「以藥力沖毀經絡,比用武力溫和委婉得多,創此藥者想出這等妙法,真是慈悲菩薩。」
「消魂丹?這藥不易得,誰給你的?」
「哈哈哈哈哈,是啊,這麼稀罕的好物,當然只有對我疼愛備至的師兄會贈我啊。」雲霽閉上雙目,「我自小孱弱,根骨差,資質劣,不受同門待見,他們都道我不配待在師門,唯有師兄對我關懷備至,他予我衣食,授我武藝,還為我盜取能增強體質的靈丹妙藥,他讓我吃下,我就真的吃了,我腹痛不止,在床上躺了三日,他說是他一時失察拿錯了藥,我竟真的不怪他,直到一年後我發現我無法聚氣,苦思無果,終於想起這事,我前去質問,他才承認。你猜他說什麼?」
蒼梧摩挲著火刀皮套上的嵌綴的綠松石,冷眼靜看。
「他說,『師弟,就算你終身無法習得內功,師兄也會保護你一輩子。』」雲霽桀桀發笑,「我當即明白,他是早就看上了我,把我當女人。我遭同門嫉恨也是因為他,我竟還以為……呵呵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痛快。
蒼梧抬眼:「然後呢?」
「我殺了他,然後逃離師門,我再也不信他們的鬼話。」他瞳中染上燭火的艷色,「其實我該感謝他的,他死前說他不後悔,說他仍舊喜歡我,說他很高興……是他教會我摧毀旁人的快樂。」
「真是個好故事。」蒼梧點頭稱讚,「這段經歷令人動容,我無法不同情故事裡的『我』。」
雲霽用笑出的眼淚作為哀求的籌碼:「前輩,你不會懂我們這種人的苦楚,如果你能理解哪怕一分一毫,就不會不給我解藥。」
她惋惜道:「我沒有解藥。」
雲霽的神情扭曲了一瞬:「你何必騙我?」
「你當知道,難解的毒藥只有其製作者才能配出解藥,旁人不知配方,要做解藥難於登天。」
雲霽顯出真正的恐懼之色:「這毒……」
「是蒼薴所制。」她緩緩道,「唯一能做解藥的人已經被你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