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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驚鵲…&rdo;話語出口，才發現我的聲音居然在顫抖，&ldo;驚鵲…來…&rdo;

驚鵲往我的方向偏過頭，而後慢慢地把臉轉過來。驚鵲面板很白，也很光潔，畫素絹，像淨綢，像遺落人間的一段皎潔月光，但此時陽光正好，月色本不該存在。

驚鵲身形晃動了一下，似乎是想向我走過來，但他沒有邁開步伐。他定定地看著我，雲中君脫手而出，他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ldo;哥哥…&rdo;我把驚鵲抱在懷裡，他努力睜大眼睛看著我，看著我，就像他從前做的一樣。二十年磋磨，只有他性情大變，也只有他一如既往。

&ldo;哥哥，看著我，看著我…&rdo;驚鵲死死地抓住我的手，&ldo;看著我，哥哥。你總是看著他，你看著別枝哥哥…我只是個變數，是我插足了你們的生活…但是哥哥…我忍不住，我忍不住…你看著我，你為什麼不來看我?哥哥…你看看我…&rdo;

我握著驚鵲逐漸冰涼的手，只能一句一句地抱歉：&ldo;對不起…我只是…&rdo;我只是，我只是什麼呢?我就是偏心，我就是以為驚鵲還小還不懂，我把他當成孩子，卻從來不給他孩子最需要的注視和關懷。

&ldo;對不起…&rdo;

&ldo;我很高興…哥哥…那真是一段好時光…&rdo;驚鵲的目光渙散開，這段月光終於要乘著風，回到他高寒清冷的雲端去，&ldo;要是哥哥多看看我就好了…&rdo;

最後一點生命也隨這聲嘆息幽幽逝去。月色終究不能存在於日光裡。

我親吻著驚鵲的額頂。驚鵲仍舊是那個驚鵲，他走出了澶州，卻永遠困在槁餘莊。但他又有什麼錯呢?只不過是他心中的那個孩子還沒有死去。追尋過往是要付出慘重代價的，沒人比我更清楚這一點。

驚鵲也只不過是，和他心中的孩子一同睡去罷了。希望他們的夢裡，有一個比我更好的樓嵐起。

我拾起雲中君，驚鵲一直隨身帶著它的刀鞘，收刀歸鞘的一聲唰響，彷彿回鄉遊子的嘆息。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有一個好歸宿的，所幸每一把刀終於都能歸鞘。

一隻手搭上我的肩頭，冰涼的溫度隔著衣物都能感受得到。我把驚鵲摟在懷裡，把雲中君遞給葉鳴蟬：&ldo;拿著它。&rdo;

葉鳴蟬接過刀：&ldo;你…&rdo;

&ldo;曾經…&rdo;我緩緩開口，聲音已經是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平靜，&ldo;這把刀屠滅我樓家七百八十九口。&rdo;

&ldo;今日，雲中君飲血樓氏第七百九十人。&rdo;

葉鳴蟬神色突變，他攥緊雲中君，又猛然燙手似的鬆開，眼見雲中君即將落地，我伸手一託：&ldo;但你要拿好它。&rdo;

&ldo;第七百九十人，原本應該是我。&rdo;我握著葉鳴蟬的手腕，幫他抽出雲中君，&ldo;我欠你一條命，和一段好人生，但我還不上了，債多不壓身。只希望沾了我的血，你不會做噩夢。&rdo;

葉鳴蟬猛然揮開我的手，雲中君被拋擲出去，落在地上發出&ldo;叮哐&rdo;一聲。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一字一句道：&ldo;你欠誰一條命?不是我的債，我不收。你究竟把我當成誰?噩夢我不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