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頁(第1/2 頁)
她沒有發現,她笑得比往常多了。
無支祁發現了。
無支祁朝她笑,點了頭。
滕九答應了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其實她探尋那些奇物並不容易,也受過不少傷,吃過不少苦,可每回總是將自己養的全須全尾了,才去見無支祁,好像一切得來都不費吹灰之力,差點連滕六都瞞了過去。
等滕六發現她在做什麼的時候,滕九找到了能在壓制淮河水患的同時,幫無支祁離開淮水的寶物。同時,她也差點死在那裡。
滕六沒敢將她帶迴天界,怕落入他人眼中,便只能將她藏於人間一處僻靜山林,強使她養了三月的傷。
滕六幾乎日日愁容滿面。
滕九知道他愁什麼,他怕她正在做的事落到其他神仙眼中,最後討不得好。
滕九不知如何去說。
若不是有滕六,做神仙還是做凡人,對她來說其實沒有區別。
她只能同滕六玩笑一般道:「若有一日,他們真要罰我,讓他們罰便是了,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心中已很是歡喜。只有一天,你千萬別出來護著我,還是好好地做你的雪神,這樣,每一年落雪的時候,我便知道是你了。」
若真削去神籍,她怕是會忘了他。
這一點他們都知道,卻都沒說破。
滕六隻道:「我當然不會去幫你。」
他並非賭氣,若滕九真做了凡人,那他一定要長長久久地做著神仙,才能將最好的東西都偷偷給她。
滕九最瞭解他,知道他說這話時真心實意,這才鬆了口氣。
滕六的話卻未完:「我看淮河的水如今已恢復往日平靜,你為何還要冒險去取這物?」
滕九道:「我答應了他,要帶他去人間走走。」
她看著手裡那一小塊龍山髓礦,面上忍不住露出些心滿意足來。
這個理由何其簡單,滕六卻有一瞬想偷偷摸到淮河底殺了那青猿。
好在他沒徹底是非不分,也沒真的失了理智。一是明白不該遷怒無支祁,縱使滕九因他情竇初開;二是明白真打起來,自己未必能打過那被山河所鐘的大妖。
無支祁如今之所以安分守己地待在淮河之下,任由人套上一層又一層轄制妖力的枷鎖,那是因為他同滕九是一類人,也因為面對他的是滕九。
但凡滕九不是滕九,無支祁不是無支祁,事情或許便不會變成今日這個模樣。
興許這也是天道。
滕六突然這麼想。
滕九養好了傷,將龍山髓礦帶到了無支祁跟前。無支祁看著她,分明還是那張冷峻的臉,眉眼間卻有不知不覺的柔和:「這又是什麼?」
滕九示意他伸出手,將這小小的髓礦放到他掌心。髓礦甫一入手,無支祁只感到微微的冰涼,而下一秒,體內一直奔騰嚎叫的妖力彷彿突然消失,一切變得靜謐無聲,他在淮河裡失去往日超然,身體不自覺地被水流衝擊著浮浮沉沉,嗆到了水,下意識要在水中閉上眼睛。
無支祁在淮河裡變成了凡人,手卻還記得緊緊抓住那得之不易的髓礦。
滕九沒想到自己也有這麼思慮不周的時候,抱住了他,催發紅靺鞨水火不侵之力,將淮水推開。
無支祁睜眼看她難得無措,心中一動,極緩慢地將臉靠近她,濕漉漉的額頭貼上她光潔的額頭,鼻尖亦碰到她的鼻尖。
滕九睜著眼,沒有躲。
無支祁微微側頭,親了她。
他的唇上帶著水汽,是生平第一次被淮水狼狽打濕的後果,滕九的唇卻柔軟乾燥。兩人相觸的那一刻,帶著點微妙,原本心照不宣的東西被直接挑明,天光大亮。
無支祁濕漉漉地上了岸,其實有些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