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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叫你撕一百遭我也不怕的,橫豎有銀子掙就成!」
月影將兩輛飭與相錯開,伴著鈴鐺一樣的嬉笑的尾音,長街再度安寧起來。須臾,陸瞻在黑暗中輕笑起來,「這個惠君姑娘怎麼跟在席上兩個人似的?席上淡雅,席下倒有些潑辣。」
聞聽此,芷秋心裡暗暗泛起一絲酸,聲音亦帶著零星半點不著邊際地惱,「你在席上不也變了樣?官場同風月場有什麼區別?我們麼,為了銀子假笑假嗔假溫柔,你們為了權勢不也是一樣的?就說你待姜恩,就比待祝斗真要軟和些。」
「不一樣,」陸瞻靠在車壁,顛簸得愜意,「祝斗真不過是個四品知府,姜恩是從二品布政使。」
「還不就是看人下菜碟嘛,我懂。」芷秋咕噥著的雙唇逐漸抿成一條弧線,「那你是幾品啊?」
「五品。」
「那怎麼姜恩還待你如此客氣?」
「宦官至高高不過五品去,祖宗有制。但我是聖上伴讀,聖上還是太子時,我便是他的謀士,他做了皇帝,我就成了近侍。講明白了,就是他們上的摺子,我在宮裡時是要看的,批不批,我也是能說得上話兒的。」
芷秋半懵半懂地攏好袍子,隨他靠向車壁,「怪道他們怕你。那如此說來,你到蘇州,倒是被貶了職了?這裡可沒有摺子給你看。」
「我來蘇州是有事要辦。」
欲問綦詳,可脫口的當頭,芷秋只是盈盈一笑,「我也聽不明白你們這些公務,橫豎曉得你有錢就好了。」
「我有錢,」陸瞻斜睨著她,溫聲而笑,「往後也無兒無女,手散得很,你想訛我就只管訛吧。」
芷秋同樣睞目而笑,桃花泛水的眼盪盡春波,「你放心,我也不是那起黑心肝的人,必定想著給你留下棺材本。」
「棺材本也不必留,自古權宦甚少有好下場的,不是凌遲便是暴屍荒野,留了棺材也無用,沒那個福分躺進去。」
說著話兒,他的手再度撩開車簾觀望天色,只見天際一抹幽藍,有一個太陽埋在那裡,等不了多久便要出岫,截斷這個滿是溫情的夜。
「天快亮了。」他說,帶著幾縷難分難捨的愁緒。
在那片半開的湛藍錦簾中,芷秋同樣看到了熟悉的屋簷,再往前十來丈,便是月到風來閣的院牆。
分別的困境中,她忽然心生一計,猛地就將腦袋耷在他的肩上,視死如歸地闔起了眼,「天都要亮了,我好睏,到了你再叫醒我吧。」
從此再沒有生息,時光好像隨之定格在這裡。
兩個濕漉漉的身軀貼在一起,陸瞻能感覺到她堅柔的脈搏,溫緩地溢在他的心上,泛起甜蜜的苦澀。
馬車靜謐地停在了院牆下,黎阿則撩開車簾即被陸瞻一個手勢噤了聲,只得小心翼翼地跳下車去同桃良三人交涉。那三人聽後便知情識趣地獨自進了門。
芷秋上下鶻突的心等了許久,捕捉見各處動靜,唯獨沒聽見陸瞻將她喚醒。惴惴的心驀然擱淺,寂寞許久的唇微微翹起,在他肩頭攢滿了輕巧的快樂,「陸大人,你知不知道?這一月,我天天都盼著祝斗真來叫我的局。」
輕柔的聲音如一渠清泉注入陸瞻滾燙的身體。他側垂了眼眸,只瞧見兩簾纖長的睫毛,同樣捲起他細密的愉悅。他穩穩託著她,嘴角隨太陽的初升,逐漸噙來微笑。
雨收夜斷處,煙水茫茫,陽光像破土而出的牙穗,逐漸照醒了朝花、雲夢。
珠宮有仙侶,合枕鴛鴦,卻有佳客,篤篤輕扣門扉。方文濡自枕畔回望雲禾一眼,見她未醒,方安下心躡著手腳去拉開門。
門外是丫鬟驪珠,託著髹紅方盤,笑盈盈地遞來,「想著公子該起床用功了,媽媽便吩咐廚房做了早飯叫我送來。我就不進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