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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杏拔下來一根簪子剔著指甲,渾然聽不進去,「嗨,關咱們什麼事?咱們只管領著銀子做好分內事情。」
「說起銀子,我問你,你是不是私下裡貼錢給那呂照安?我實在是想不通,你就算要偷漢子,也該尋個過得去的,就他那樣子,白給我我還不要,你反倒花錢貼他,真叫我看不過!」
淺杏勾著眼兒輕笑,「傻姐姐,你哪裡曉得他的好處。」
月兒岑寂掛在窗畔,脈脈永夜裡,有貓兒撕心裂肺地扯著嗓子叫喚,驟聽像個嬰孩兒,細思原是春心發動,念著冤家。
春陽尚未明事,暗忖半晌也照舊想不通,「我瞧他哪裡都不好,且說相貌,同督公爺比,簡直是一個天上的神仙,一個是地下的惡鬼。再說身份,爺雖是個閹人,可風光體面,富貴滔天,那呂照安拿不出錢不說,還要你貼補,何苦刮剌上他?」
那淺杏兩腮微紅,斜插上簪子附耳貓聲,「說你傻你還真傻,這男人吶,好不好的不在皮相上,督公爺再好看,於女人也無用,我同你講……」
細說半晌,只見春陽一張臉在燭下逐漸脹得通紅,抬手打她,淺杏亦回手,頃刻間二人在帳中鬧作一團。正是個嬌滴滴鶯艷艷的時節,倏聽窗戶「篤篤」輕響兩下,「姐姐、好姐姐、可睡下沒有?」
淺杏登時由床上踅下來,朝春陽央求,「求你去外間給我守個門,明日我打個首飾送你好不好啊?」
無有說的,春陽自踅往外間。淺杏急急繞到妝案前,喜添新妝,重理雲鬢,再整衣裙,忙慌慌躡著手腳拉開兩扇檻窗,一見來人,所料不差,正是那呂照安。
那呂照安亮著兩個眼攀窗進來,只把她的手攥住,「好姐姐,兩日沒見你,怎麼沒聽見你打發人去叫我?」
淺杏半推半就地橫眼笑嗔,「爺這幾日總在家,你可消停些吧,仔細叫人聽見。」
霪心輒起,哪還管聽見不聽見。呂照安只顧撳著她往帳裡去,抽絲剝繭,褪衫拋裙,立時絞在一處。風月流轉,鶯聲踅傳,直將春陽聽得面紅耳赤,心內咒罵著拉開門到廊上去。
不想兩個門還未合攏,卻見陸瞻暗影立在廊下,春陽唬得要失聲發叫,卻猛地由背後躥出個人來捂其口鼻,發狠地聲音在她耳根子磨了又磨,「別出聲,否則要你的命。」
春陽未敢妄動,眼睜睜瞧著陸瞻跨檻入門。靜步踅入裡間,可巧門下設著一則臺屏,綺紗隱隱約約投來光影,只見那方帳中,花枝相纏,鴛鴦和絃。彷彿驟然朝他躁動不安的身體澆下來一盆油,火勢愈發上漲。
他原該衝上去殺了這對姦夫淫/婦,可未知什麼止住他的腳步,令他半步未動,藏身臺屏後頭。
緊盯半晌,綽綽身影顛簸聳動,耳邊「好哥哥好哥哥」地響個不絕,漸漸就像響在他的腦中——那裡有一張溫床,裝滿他還「完整」的過去。
漸漸,月光偏在他猩紅的眼,隱約照見一種迷幻且詭異的愉悅。
過後的幾天,照舊是發燥後的鬱疾,陸瞻煎熬在沉默裡。而那幾天,芷秋同樣煎熬在滿園的笙樂歡笑的喧囂中。
她始終是花海骷髏中的一縷魂,即使艷冠群芳,也與其他無墳無碑的芳魂沒有區別。沒有陸瞻,她走不出這裡,也無處可去。
可比陸瞻先到的,永遠是竇初。這日他送來一塊硯臺,據說是晏同叔曾用之物。芷秋獨愛晏殊之詞,因此很是喜了片刻,待他亦比往常稍親近些,「謝謝你,你在哪裡得來的?」
竇初實則不通,隨口扯了個慌,「在京中,我父親的舊物,我不大喜歡舞文弄墨,留著也沒什麼用,就給你帶了來。」
「多謝竇大人。」芷秋莞爾福身,請他坐到榻上。
沉默半晌,桃良等人奉上茶來。喜獲愛物之喜便逐漸如茶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