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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瞻是頭一遭躺在她的繡床,翻看帳頂四五香袋,帳壁另有七八,香味卻淡,使人心安,卻無心睡眠,直眱她面上疼起的粉汗,「我傳了信回京及應天府兩處太醫院,叫他們配了藥送來,大約能管用。」
「真好,」管不管用倒不大要緊,芷秋疼得習慣了,只是心裡的甜如窗外雨絲,綿綿密密地漫過心甸,「遇見你真好。」
「哪裡好?」
「哪裡都好,」芷秋將腦袋挪到他胸膛上,「你有權有勢有錢,自打遇見你,我過得跟宅院裡的太太奶奶似的。你對我好,連我的姊妹們你都縱著,簡直沒有更好了。」
還有更好的罷,陸瞻暗悶在心內,不與她說,只細點算著那廂竇初籌備買糧的事大約妥帖,便要得空往這裡來了,只等芷秋應下,便有屬於一個女人數不盡的好日等著她。
想著她的好日將近,便是自個兒的壞日子輪迴了,那些無愛的日子將如天羅地網重新將他網回去,裡頭只有漫無邊際的黑暗與找不到出口的慾望。他將終身、獨自、囚死在那裡……
思及此,陸瞻一刻也不捨得鬆開她,像撳住一個美夢,一臂將她環兜在身側。
各懷心思,芷秋偷偷上瞄他,見他下巴的輪廓似一座山巒,她痴痴暗笑,就在他懷裡撒個軟嬌,「疼得很,你替我按按好不好?」
聞言,陸瞻將手放在她臍上一根肋骨輕按,「這裡?」
芷秋半張發燙的臉埋在他胸口,朱唇翕合,像一則小心思,「往上。」
「這裡?」陸瞻往上一根探去。
「不是,再往上。」
陸瞻垂下一眼,指端正觸在她煙粉衣料上,像一縷煙雲,抽掉後就是她雪白的肌膚。他暗紅了耳朵,將指端上撫,卻聽芷秋低得不能再地,「還往上。」
還往上,便是天下男人所痴迷的,棉花軟地,雲裡故鄉。
雨余天,蒼雲陰翳,門掩蓬萊。樓廊一縷風,兜兜轉轉縈繞。花殘秋涼的一切被攔截在外,屋內蘇合裊裊,闐香淡淡,勾扯著幾絲髮燙的呼吸。
綃帳半撒,芷秋倚在陸瞻胸膛,嬌艷欲滴的腮像怒放的龍船花。她默等著陸瞻的手上移,鶻突的心跳個不停,生疏緊張得好似在這份愛裡,老天又將貞潔還給了她。
可等了半晌,卻等到衣裳窸窣幾聲,陸瞻將手收了回去。芷秋的心驀然掉入冰窟窿裡,為了陸瞻、為了自己、為那些他們都在耿耿於懷的過去。她想說點什麼安慰的話,搜腸刮肚地尋一些儘量不觸及自尊的措辭。
怎料話兒還未出口,陸瞻陡然翻身過來,將她整個人罩在身下。他眉宇間仍有散不開的一縷淡愁,微張著唇,將灼熱的呼吸吐在芷秋面頰,「不要引誘我,就算是閹人,也仍然想……」
芷秋一顆發涼的心又重新被他發燙的體溫點燃,稍微抬首,吻在他唇上,「我知道,媽同我講過。」
「她同你說這個做什麼?」
在他炙熱的目光內,芷秋朝枕上偏了偏丹霞緋紅的臉,「我問的。」
陸瞻將整張臉埋在她發紅的頸邊,偶隔分厘,偶時那唇就觸到她溫熱的肌膚,「你為什麼問?為了我?」
頸上的酥麻已然使芷秋忘記了肋骨上的疼,渾身些微顫慄,細柔的嗓音也泛起漣漪,「不是為了你還能為誰?我還認得幾個宦官?」
他的唇由她的頸一寸一寸地移到了她耳廓、下頜,像一隻爬行的蝶,帶著溫柔的振翅,掃來脈脈熱浪,「那她是怎麼同你說的?你說給我聽。」
芷秋話不成句,音卻成曲,「沒什麼,別問了。」羞而婉轉,像生命的長河,裹著陸瞻無來無去的人生,使他在命運的流配裡有了舒心。
雨倏急倏緩地墜在窗畔,悶悶地敲響了萬年沉默的老木頭,剖出新芽。陸瞻半涼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