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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訖錯身,又聽見他在身後譏笑,「方兄慢些去,別著急,仔細去早了,在你那相好房裡撞克上哪位達官顯貴,倒不好開交。」
方文濡悶聲不理,仍快步前去,到了橋頭轉入巷,踅出後直奔月到風來閣門頭。因是相熟,相幫大大方方地就給開了門,讓其自入院去。
卻也趕巧,雲禾上夜留堂那位客人前腳剛走,她亦不送,彎在帳中睡回籠覺。不過一刻,就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拉她,夢裡似有所感,迷瞪瞪睜開眼來,一瞧是方文濡,便撲到他懷裡去,「今日怎的這樣早?」
他將軟玉蘊香的骨頭兜在懷中,晃眼瞧見另一個枕頭上的摺痕,只覺嗓子裡卡著一根刺,扎得泛癢,清了清嗓子,「昨夜沒睡,看書直到五更天,打點了些行禮,已不能睡了,便想著來瞧你。」
雲禾哪知他心內長久的鬱結,只軟倚在他胸膛打哈欠,「可定下日子了?什麼時候啟程?」
「三日後,今日來瞧過你這一遭,便在家幫母親幹些活,恐怕就不得空來了。」
「這樣急?」雲禾端起身子,乍驚裡滿是難捨難離,「不是說好十一月動身的嗎?我叫師傅替你裁的衣裳還沒送來呢。馬車可租下了嗎?可有沒有一道的同窗?」
晨曦將二人的影拉到帳壁,影兒相容,不離不分。方文濡拂著她滿背的青絲,纏纏綿綿直繞在他心尖,「原是定下十一月的,可怕路上下雪山崩耽誤路程,便提前走。別的不用擔心,都安排妥帖了,殿試一完我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你只管安心等我,娶你過門。」
早裡甚涼,他撿起被裹在她身後,動作間,就蹭下雲禾倏喜倏悲的眼淚,是她心血所結的、最真最貴的珍珠。
此去千里,她與他相識以來,從未分開過這樣久、這樣遠。一想來,就像一場永別似的哭得泣不成聲。
她哭了很久,直到淚水沾濕了他一片肩,方想起來正事。忙不迭地捏著袖抹乾眼淚,喚驪珠捧來個盒子。揭開來,裡頭一個平安符上頭,他撿起來,「給我求的?」
「嗯,」雲禾抽搭著鼻翼,頻頻點首,「上月到觀裡去求的,想著等裁縫師傅拿了衣裳來,我給你縫在領子裡頭,誰知趕不上了,你就現拿去帶著吧。可記著,要貼身帶著,不得離身。此去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出什麼事,可叫我怎麼活?」
言著又哭起來。她向來是驕傲的,玫瑰花兒似的扎手,此刻卻哭出一片酸海,將方文濡整顆心浸沒在裡頭。
良久,廊外隱隱綽綽傳來問候聲,雲禾料定是陸瞻來了,心起一計。便叫方文濡在屋裡稍後,獨自套了繡鞋踅出門去。進得芷秋房內,果然見陸瞻與芷秋相坐對榻。
恰時桃良捧茶來,雲禾忙接過,素麵朝天地巧笑著奉茶與陸瞻,「姐夫今日來得真早啊,可吃過早飯沒有?我最會做點心,不如我到廚房裡做幾樣給姐夫吃?」
室中新點蘇合,香薰鴛鴦榻,這一面是陸瞻冷灰色的氅衣,那面是芷秋煙粉的對襟衫裙,可堪良配。芷秋才梳妝萬全,瞧見雲禾皺起鼻翼朝她懟去,「頭不梳妝不上就往我這裡來,還如此殷勤,八成有事要求陸大人,可是?」
嘻嘻地,雲禾捏著兩個指比在陸瞻眼前,「就是一點子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姐夫行行好,應承了我吧?」
陸瞻待她們向來溫和,只不緊不慢地擱下盅來,「先說來聽聽是什麼事兒。」
「是這樣的,」雲禾將一片長發別至耳後,挨去與芷秋同坐,「文哥哥要啟程上京裡去了,他在那裡人生地不熟的,一呆就是幾個月,我總不放心。但京城卻是姐夫的地界,我想著請姐夫照拂照拂我們文哥哥。姐夫放心,不要什麼『漏題』『疏通』之類,就請姐夫保個平安就成。」
金燦燦的太陽投在陸瞻半張剪裁刀削的輪廓上,和煦而溫馨,「